第45章 异动与报信
易迢迢到宫里时，宋临渊正在与几位大臣议事。
这两日气候又有些转凉，易迢迢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发冷。
望着头顶上阴云密布的天空，她的心情仿佛也如同这景象一般，一片萧条肃杀。
见易迢迢情绪不高的模样，苏钦明有心想去为她通传，但宋临渊又提前嘱托了不得前去打扰，犹豫许久，还是轻声问：“易大人，要不奴才前去为您通报一下吧？”
易迢迢急忙推脱：“无碍，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多谢苏公公记挂。”
苏钦明也只好站在原地干着急，唤人前去取了件披风来。
易迢迢这次没再推辞，将披风披上。这下子，身子暖和了许多，心情也不似方才那样沉重了。
过了许久，殿门才被人打开。
几名大臣鱼贯而出，易迢迢一看，几乎是整个昱朝的权利核心都在此处了。
她急忙屈身行礼。
她的官职远低于这些人，原本他们是无须回礼的，却不料这次个个都向她拱手回了礼，让易迢迢十分受宠若惊——她还不知道，宋临渊在朝堂上公然提出要立她为后之事。
趁这时候，苏钦明赶紧迈着小碎步进去禀报：“王上，易大人求见。”顿了顿又补充，“她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宋临渊喝茶的手一顿：“那还不快让她进来。”
“是。”
易迢迢刚走进殿中，宋临渊就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来多久了？冷不冷？”
“不冷。”易迢迢见他眼底下都是淡淡的青黑，颇为心疼，“倒是王上您看起来有些疲惫，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好，听你的。”宋临渊原本的确觉得有些累，听到她关心自己，不免觉得轻松了许多，含笑点头问，“怎么进宫来了？”
易迢迢说起正事：“王上，不知近日边境可还太平？”
“还好，”宋临渊牵过她的手，“为何有此一问？”
易迢迢说：“微臣今日偶然又听起有人议论不少大臣入狱之事，忽然有一顾虑。只怕目前朝中多职空缺，会被有心人趁虚而入。”
宋临渊无奈地看向她：“爱卿放心，那些虾兵蟹将伤不了国本。而且，孤近日一直在暗中部署此事，若有不长眼的真敢出兵，就叫他们有去无回。”
易迢迢松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见她这副思虑的模样，宋临渊忍不住问：“爱卿可是有其他意见？若外邦来犯，爱卿认为，是避其锋芒求和为上，还是勠力一心反打为妥？”
“啊？”易迢迢回想起自己曾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下意识说道，“不是说后宫不能干政吗？”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果然，宋临渊低声笑起来：“原来卿是后宫？可是答应孤立后之事了？”
其实，在与萧义谈过话后，易迢迢已经改变了主意，觉得进宫反倒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地位高了，能接触的东西多了，能做的事也就更多了。
但现在明显不是说此事的时候。
见她发窘，宋临渊也不再打趣她，正色道：“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可但说无妨。”
易迢迢噎了一下，这才坚定地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打！”
这问答倒是有些出乎宋临渊的意料，他还以为易迢迢会像从前那样，心疼无辜的士兵与百姓，主张求和为上。
易迢迢又继续说：“微臣也有所耳闻，像西砂之流，本就爱骚扰边境。若一直任之由之，对边境的百姓也是一种折磨。若是他们犯贱在先，也怪不得我们。”
宋临渊见她语气与神色间忽然变得如此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竟像是换了个人般，目光里不由得多了些探究。
易迢迢也看出了他的错愕，犹豫着说：“其实，是与萧义大人谈话后，才改变了我的想法。王上，您愿意相信我吗？萧义大人真的罪不至此。他母亲是南庆人士，也许，他到昱朝来，也是同我一样身不由己，但其实他比我更不愿看到战事的发生。而且，萧大人深谋远虑，比我要想得更加深远许多。据我所知，他也不曾真正做过有损昱朝的事情。您看……”
宋临渊轻叹道：“孤知道，近日，除了边防之事，孤也在查这些入狱的大臣，生怕冤枉了谁。萧大人，曾经在那位西砂使臣欧阳鸿来时，为孤报过信。”
易迢迢有些惊讶：“啊？竟还有这样的事？”
“不错，就是在礼乐司旁的巷子中初见你的那一晚，他派人来告诉孤，欧阳鸿求见，以此让孤发现欧阳鸿并不在鸿胪寺中，提醒孤西砂有异心。”宋临渊顿了顿，“而且，还让孤对你，一见钟情。”
易迢迢脸颊一热，又难掩眼中的欣喜：“这么说，萧大人不仅忠心为您，还算是我们的媒人咯？”
宋临渊点头：“爱卿说得不错。看来，孤不仅要放了他，还要奖赏他。”
“那可太好了！”易迢迢忍不住伸手抱住他。
宋临渊揽住她的腰，轻声问：“留下来陪孤一同用晚膳可好？”
易迢迢点头：“好。”
……
萧义是在第二日出狱的。
久违的阳光让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他也知道，自己此番出狱，应当是易迢迢向王上求情了。能保住性命他已经十分感恩了。
他回到府上，正准备收拾行李，带上家眷，离开顺京，寻一处僻静的地方养老，却不料迎来了携圣旨而来的苏钦明。
苏钦明的专业素质还是有的。
虽然心中惊诧万千，但面上仍然是风平浪静，朗声宣旨：“制曰：礼乐司萧义，乃我朝骨鲠之臣，忠义之士，现敕封为礼部郎中，主客清吏司，赐白银千两。钦此。”
萧义也是一脸愕然。
苏钦明将他扶起：“王上说，错怪了您，他很抱歉，改日再向您赔罪。”
萧义急忙磕头道：“王上宽大为怀，罪臣愧不敢受。”
“您就安心歇着吧，此事已经过去了，别忘了进宫向王上谢恩便是。”苏钦明提醒他，又由衷叹道，“萧大人可真是好福气啊。”
以往的宋临渊，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是易迢迢，在不知不觉间，让他变得柔软，变得善良，更有温度，更有人情味，却也，更容易受伤。
也不知这是好是坏啊。
苏钦明忍不住摇头轻叹。
接下来的几日，边境传来消息，西砂竟然真的出兵了。
但他们每次只是骚扰一下边防，又很快撤退，没过多久，又换了一处地方捣乱，像是四处打游击战，搞得昱朝的士兵们都十分紧张，严阵以待，却连西砂的人影都见不到，忙活一番后只是白费力气。
消息传到顺京，宋临渊也不禁蹙眉沉思。
易迢迢轻轻为他按揉肩膀，他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他望着眼前摊开的信纸，问道：“爱卿怎么看？”
易迢迢想了想：“西砂这般佯攻，会打击我们的士气。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长此以往，咱们的军队会疲软的。”
宋临渊轻叹一口气：“不错，这也是孤所顾虑的。”
易迢迢建议道：“不如咱们先发制人，直接将其灭了如何？”
“可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宋临渊语气里有些犹豫，“战事一起，牵连两国百姓……”
易迢迢严肃道：“可眼下的局面，只怕百姓们也早已是苦不堪言。”
“爱卿说得是，是孤太过优柔寡断了。”
其实这些道理，宋临渊也不是不明白，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坚定他的决心。
想来，也许是被易迢迢给影响了，当初的他，哪里会如此踌躇不定。可如今作为一国之君，一想到因为战事而受苦的子民，这决定就变得尤其难下。
易迢迢又说：“对了，微臣本就怀疑南庆与西砂有所勾结。不如，微臣向南庆王修书一封，以作诱饵，顺便试探他们的态度如何？”
宋临渊却是轻轻摇头：“难为爱卿肯为孤做到如此地步，但事后南庆王迟早会发现你这封信是在推波助澜，恐怕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有何难？”易迢迢丝毫不以为意。
宋临渊轻轻挑眉：“那你也许就再也不能回到你的家乡了。”
家乡？对她而言，南庆的确不是她的家乡。
易迢迢摇摇头：“无碍，王上在哪，我的家乡就在哪。”
话一说出口，这才觉得有些过于肉麻，她又急忙补充道：“而且，我也只是完成我通风报信的使命而已，不怕他怀疑我。再说了，只是试探而已。若是南庆王不借此机会出兵，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宋临渊思忖良久，才道：“那便有劳爱卿了。”
易迢迢煞有介事：“欲和平，先统一。定要先将这些反骨剔除之，才能保证未来的日子安然无恙。”
宋临渊眼中带笑，语气却是坚定郑重：“不管未来如何，孤定会护你周全。”
“那微臣就先多谢王上了。”
易迢迢当即用了宋临渊的笔墨纸砚，将昱朝朝中现状添油加醋地写了下来。
她回到府上，寻了林池。
近日，何枭似乎被叫回南庆了，林池待在易府的时间也更多了些。
“如今昱朝内忧外患，正好我们钻空子的好时机。”易迢迢对林池叮嘱道，“这信上是近日我探听到的昱朝形势，你立刻派人将这封书信送回南庆，交给王上。”
林池十分欣慰易迢迢又将心思重新放到了正事上，不疑有他，即刻去办了。
(https://www.skjwx.cc/a/29417/29417700/10958840.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w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2.skj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