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品茶与斗茶
几名丫鬟给所有人都上了茶。
司马瑶微昂着头，骄溢十足：“此茶名为翠湖春雨，乃是王上御赐给我们府上的。”
有人品了一口，赞道：“入味微苦，回味却是甘甜，醇香浓郁，丝滑顺口，的确是好茶。”
又有人附和说：“王上向来器重司马大人，司马小姐真是好福气。”
见众人的视线又回到了她身上，司马瑶总算心满意足。
易迢迢倒不知道司马瑶已经在心中搭起了与她比试的擂台，只是默默喝茶解渴。
在上一世，比起茶，她更喜欢喝咖啡。也不知是氛围使然，还是解锁了“六艺八雅”的缘故，现在再品茶，只觉得意蕴深远、回味无穷。
都怪她年少不知品茗好，错把咖啡当成宝。
茶文化有着这么长的历史，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见大家都饮得差不多了，司马瑶吩咐道：“好了，上茶具吧。”
她一边等待婢女为众人摆放斗茶所需的茶具，一边介绍道：“今日的斗茶乃是重头戏，为了以正公平，以及减少诸位的负担，茶末乃是我提前准备好的，已用绢箩细细筛过，三沸水也是方才命人烧好的，大家尽可放心。咱们今日就切磋技艺。各位，请吧。”
易迢迢拿起茶盏左看右看，忍不住夸赞道：“这茶盏真好看。”
她一直都很喜欢收藏漂亮的瓷器，以前，在她们女团宿舍的厨房里，几乎所有的器皿都是她精挑细选买回来的瓷碗。如今，见着这独特精致的茶盏，自然是爱不释手、衷心夸赞。
司马瑶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这套黑釉青花底茶盏也是王上赐给我爹的。”
其他人眼中都闪过一抹艳羡之色。旁的不说，司马家在朝中/功高望重的地位，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有几人抱着想巴结司马瑶之意，率先点茶，结果一通忙活后，浮末多为灰白、黄白，纷纷半是懊恼半是溜须拍马地说：“我失败了。比不得司马小姐，次次斗茶都能夺魁。”
其他人也陆续相试，却皆以失败告终，就连崔怡荷也只点出了青白之色。
最后只余司马瑶与易迢迢二人。
司马瑶看向后者，一副志在必得之势。
易迢迢却兀自专心着，不慌不忙地取了一勺茶末，放入盏中，注入适量沸水，将茶末调合成浓膏状，再继续将煎好的沸水注入茶盏，同时用茶筅呈“川”字型来回击打。
众人一看她这娴熟连贯的手法，便知这是位行家。
七汤点茶，水与茶末的比例恰到好处，冲点时水流紧凑不断。易迢迢旋转搅动茶筅，轻打拂击茶汤，使之泛起汤花，阵阵涟漪。
纯白色沫饽匀细厚密，紧咬盏沿，久聚不散。
司马瑶的浮末便没有这么精白细密，茶品高下立见。
见众人神色微妙、司马瑶一脸怒气，崔怡荷怕事态变得愈加不可收拾，急忙说：“趁水痕未出，咱们来做茶百戏吧。”
说完便另取了茶末，在沫饽上装点，不过须臾，一幅简易的高山落日图便出现在了茶盏中。
她谦卑地说：“只是抛砖引玉罢了。”
司马瑶扫了一眼，顿时也充满了信心，毕竟茶百戏也是她的拿手绝活。只见她玉手轻点，很快，一支瑰丽精美的桃花跃然而出。
不得不说，这支桃花的确绘形绘色，十分逼真精美，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易迢迢只觉得这茶百戏颇为有趣，也跃跃欲试。趁众人注意力不在她处，略一沉吟，顷刻间，便点出了一只圆圆。
那粉袄女子忽然望向这边，惊叹道：“呀！这猫真可爱，惟妙惟肖呢。”
其余人都被她这话吸引，纷纷围凑过来，欣赏了一番后，满心佩服地赞道：“迢迢姑娘果真是才女，什么都难不倒你。”
见众人都围着易迢迢转，司马瑶怒火丛生，忽然一拂袖将茶盏掀翻在地。
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吓得够呛，纷纷惊愕在原地，唯有易迢迢好笑地看着她。
司马瑶指着她们，怒斥道：“你们都去巴结这个戏子做什么？再怎么会制香点茶，终归是个出身低贱的戏子罢了，也妄想爬到我的头上？”
这话太过尖酸刻薄，实在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能说出口的，众人都觉得司马瑶十分不可理喻。
易迢迢摇头轻笑道：“司马小姐此言差矣，我从未有过想爬到您头上的想法。只不过，出身高贵固然是锦上添花，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身以德服人。我一直相信，人的底气，是要靠自己挣的。”
司马瑶为人娇蛮却不愚钝，哪里听不出易迢迢这是在讽刺她德行有亏，当即气得七窍生烟：“你！”
围观的人却都莫名觉得有被爽到。
平日里，司马瑶就总是仗着自己父亲官职高，对她们一副颐气指使的姿态。众人虽早已对她心怀不满，却怕殃及自家、不敢反驳。此刻见易迢迢如此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不免对她好感倍增，甚至生出了几分想与她结交亲近之意。
粉袄女子率先道：“司马小姐，小女家中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其余人也纷纷应和，易迢迢也被她们顺带挽着走了。
出了雅亭，粉袄女子问道：“迢迢姑娘，以后我们可还能叫您一道出来聊天吗？”
易迢迢欣然应允：“当然可以了，是我的荣幸。”
“那太好了。”粉袄女子送她上了马车，“迢迢姑娘慢走。”
此时天色尚早，易迢迢打算再去礼乐司看看。
路过一家点心店时，她叫停了马车，打算给大家带一些过去。
店老板熟稔地与易迢迢打招呼：“易大人，您来啦。”
易迢迢点头轻笑道：“嗯，像往常一样，装个三袋吧。”
“好嘞。”店老板应着忙活去了。
易迢迢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却见一旁支起的茶摊上，有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李兄，我听说啊，近日似乎落马了不少朝臣。”
“啊？你听谁说的啊，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甚？我表哥在衙门当差，我听他说的，千真万确。听说这些人都是其他国家的细作。”
“很多吗？那咱们朝廷中岂不是没人了？”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啊，怕是近日要不太平咯。”那男子摇摇头，“我还听说啊，近日在大肆征兵操练，不知道是不是要打仗了。”
“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定是咱们王上不想咱老百姓恐慌呗，你也别告诉别人啊。”
“那肯定。咱们老百姓还是老老实实听上头的安排就好了，王上肯定会保护好咱们的。”
店老板出声喊道：“易大人，您的点心好了。”
“多谢。”易迢迢回过神，双手接过，脑中却是在琢磨方才那两人的对话。
怪不得近日宋临渊总是一副忙到飞起的样子。的确，一下子落网了这么多臣子，少了如此多的能人异士，朝堂正是缺人之际。若她是魏时策，选择现在出兵，的确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
她当即决定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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