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问职责
皮静不在，高溥庭在小卖部碰了一鼻子灰，保安老房也是爱搭不理。打听了许多人，都得不到黄毛少年的下落和来历，下一步又该去哪里找他呢？
他在小红楼前徘徊不定。这时候，视线中出现了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较胖的秃头，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信封，另一人拎着一大袋水果。
二人径直走上二楼，不一会儿，楼上传来声音。
“吴主任好！”
说话的是小红楼招待所的保洁阿姨，知道是来慰问宫采露母亲的，便将二人带到她所住的房间。
“笃笃笃！”
一分钟后，门开了。
吴仕法目不转晴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宫采露那孩子完全是继承了母亲的优点啊！
尽管她看起来冷若冰霜，却是风韵尤存，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接着，他注意到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连衣裙，裙子下边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小腿，他不由得心生怜惜，就连语气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宫女士，鄙人吴仕法，代表学校来慰问你，听闻恶耗，我们深感悲痛，这是校方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宫宝怡没有接过牛皮信封，却将两只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不需要，我只要真相。”
“我了解您的心情，我们和您一样希望尽快找出凶手。这抚恤金不多，您务必收下。”他谦恭地说。
宫宝怡轻哼一声。
“一个装了摄像头等于没装的学校，你还有脸跟我说了解我的心情？”
都说漂亮的女人带刺，这话一点儿不假！
吴仕法气不打一处来，看在她是个可怜的女人，自己才这般低声下气，可她居然毫不领情！
气归气，校长嘱咐必须好好安抚死者家属，无论如何只能暂低一头了。
“是是是，怪我说话不当。保安失职，我们一定会追查他的责任。只是您可要保重身体，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你。”
“你真的会满足我的要求？”甘宝怡带着几分质疑。
“当然。”
“让你儿子见见我！”
吴仕法一惊，这女人从哪得到的消息，怪不得她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抵触，但他吴仕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警方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的，在此之前请您不要随便相信谣传。”
“谣传？哈哈哈！”宫宝怡疯狂地笑了，泪花却在她的眼里打转，“什么谣传？”
吴仕法心想，这个时候不能示弱，更不能放任她胡说。
他一改谦和的态度，语气咄咄逼人。
“国庆本来就是放假期间，她又不是小孩！腿长在她身上，她去了哪里？跟什么人交朋友，谁能控制得了？和我儿子就更没关系了！”
“你……”对方言之下意是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女儿身上，宫宝怡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吴仕法自知占了上风，颇有几分得意。
“您好！吴主任！”
背后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吴仕法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戴黑框眼镜的男青年，虽然眼镜镜片很厚，却遮不住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你哪位啊！”他仍是一副倨傲不恭的态度。
男青年笑吟吟地自我介绍。
“我是《泗城日报》的记者高溥庭，我很赞成您说的话，另外我有三个问题想请教您。”
吴仕法眼见对方是向着自己的，又是媒体人，便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
“幸会幸会，请说。”
“第一个问题，学校现在有多少个学生？”
“五千多个吧。”
“第二个问题，学校配备了几个保安？”
“这个，”吴仕法晃了晃身子，“学校有四个保安。”
“四个？真的吗？国庆假期我只看到一个保安，而且时时不在岗，安保如此松懈，才使得罪犯有机可乘，难道学校就没有一点责任？”
吴仕法张口结舌，他这才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任何人进入学校如同出入无人之地，如果学生在校内发生事故，请问，您还有理由说与校方无关吗？”
高溥庭滔滔不绝地又说：“如果溺水死亡的是您的儿子，您还会说他的死与任何人无关吗？”
“这……”
吴仕法正打算辩解，却又被高溥庭打断了。
“哟！对不起，这是第五个问题了。请问，您打算先回答哪一个问题呢？”
身后看热闹的保洁阿姨被高溥庭惹得忍禁不俊，发出“扑哧”的笑声。
吴仕法急眼了，火冒三丈的直跳脚。
“多管闲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高溥庭从容不迫地扶了扶镜框，“我只是和所有人一样希望您能给家属以及学生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吴仕法气得满脸通红，被一同前来的手下生拖硬拽，灰溜溜地走了。
宫宝怡用敬佩的目光打量面前的记者。
他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啊！
“谢谢你！……”
话音未落，只见高溥庭脸色骤变，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像参加马拉松赛跑似地冲下一楼。
高溥庭冲上斜坡，在紫荆花广场站住脚跟，他喘着粗气，四面搜寻。
他分明看到黄毛少年从校门往紫荆花广场的方向去了，难道看错了？
来到广场旁的池塘，水面上的睡莲早已枯萎，只剩下几片浮萍孤零零地晾着，池里的几条金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望着惬意的鱼儿他陷入沉思。
十分钟之前，新闻部主任和社长分别给他来了电话，获知有几十家媒体同时转载了他的报道，领导对他的赞美之词洋洋洒洒。
社长尤为关照，吩咐他不必每天上午到办公室报到。趁着群众对此案的关注热点正高涨，抓紧时间深挖案件背后的内情。
一个黄毛少年怎能难倒我？我就不信找不出他。总之，今天不能空手而归。
“咚！——”
蓦地，高溥庭的后脑勺狠狠地吃了一拳，平白无故的挨了这么一下，他正想发火。回头一看，发现正是他苦苦寻找的小子。黄毛少年冲着高溥庭诡笑，露出两排又黑又烂的牙齿，还带着些恶作剧的表情。
高溥庭心中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不能再让他跑了！
高溥庭若无其事地在草地上坐下，从草丛里拔了几根蒯草，自顾自地编起花样。
少年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子，挠了挠耳腮，也学高溥庭的样子拔了几根草，他左看右看，却不知从何下手。没多会儿功夫，高溥庭编就成一只蚂蚱，他用手指轻轻一弹，蚂蚱在指尖栩栩如生，随时会蹦跶起来。
少年又惊又喜，露出贪婪的眼神，恨不得将蚂蚱抢到手里。
“想要吗？”
少年立刻点点头，性急地伸出双手，高溥庭立刻将蚂蚱藏在身后。
“你得拿那个东西和我交换呀。”
少年捂住裤兜，眼睛却瞪着高溥庭手里的蚂蚱，高溥庭变戏法似的掏出几块巧克力糖。
“蚂蚱加上这个，你不吃亏了。”
少年直挠耳腮，就是不表态。
“怎么样？不要？那我走了。”说着，他从草地上站起身。
没等他站稳，“咚！——”又挨了一记重拳。
少年人小，力气却大得惊人，这一拳，正朝着他额头直击，眼镜也被打掉了，锤得他两眼昏黑，耳朵也嗡嗡直响。手里一松，蚂蚱立刻被少年抢了去。待高溥庭重拾眼镜，少年早已窜出很远，只见个模糊的黑影。
晕！可恶！竟然栽在这臭小子手上！
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简直是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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