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硅藻实验
这天，高溥庭和几个媒体同行受邀来到市公安局会议室。
会议室里早已坐满人。
主持会议的是法医老丘。
“大家好，我是泗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刑事科学技术科的副主任法医师丘钿，2017年10月7日上午，我科接指挥中心报称，在潼溏路达江岸边发现一具女尸，接报后我亲自赶赴现场。经查证，死者宫某某，是泗州市师范学院的女学生，由于网上对她的死亡原因出现了两种不同说法，我们特意邀请了死者家属和部分媒体同志，在此公开死者的验尸报告。”
“判断死者是生前落水还是死后落水，我们通过硅藻实验得出结论，死者是溺水死亡。发现尸体的当天上午，我们提取了达江的水及上游的水中硅藻，与尸体肺部所见的硅藻进行了类别分析和对照。死者落入水后，由于溺水缺氧而吸入大量的水中硅藻。”
看到高溥庭举起手，法医老丘停顿了一下。
“这位记者同志，有什么问题？”
“人在死亡后落水，也会因为水的压力被动吸入硅藻，如何区分生前溺水还是死后？”
老丘颔首。
“这问题问得很好，接下来我会向大家解释。”
他打开幻灯片。
“请看照片，这是去年在达江发现的一具男尸，尸身没有任何致命伤。我们做了硅藻实验。注意看，这是用显微镜拍下来的。男尸肺部含有少量硅藻，其他内脏器官则没有发现，而且尸体肺部的硅藻密度低于现场采集回来的水中硅藻密度，由此我们能准确的判断他是生前死亡，被人伪造成投河自杀。”
“接下来我们再看宫某某的实验结果，除了肺部发现大量硅藻，在她的胃、脾等内脏也发现了硅藻，由于她入水时仍有呼吸，在体内造成了一个循环。经对比，她肺部的硅藻量密度远远大于现场的水密度，所以……”
“别说了……”坐在最前排的宫宝怡捂住嘴。
老丘中断了叙述，会场里鸦雀无声，只听到轻微的抽泣声。
高溥庭再次举起手，不等老丘示意，他便说道：
“据我所知，落水死亡的人一般需要三至十天的时间才会浮上水面。从死者失踪到发现尸体，只经历了40多个小时，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发现尸体的回水湾，水底情况复杂，死者的脚踝被水生植物缠绕，这才没有飘向更远的下游，所以提前浮出水面。”
尸检报告会结束，众人走出市公安局。
妙儿问高溥庭。
“你回报社？”
“对，那个黄毛小子你帮我打听了吗？”
妙儿“啊”地一声捂住嘴。
“god！我这猪脑，忘了。”
同一时间。
欧孝先拿到尸检报告返回办公室。
推开门，发现李俚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见此情形，他不敢惊动，悄悄地退了出去，带上门时不小心发出声响。
李俚惊觉地抬起头。
“队长，你回来了？”
“嗯，验尸报告出来了，你也看看吧。”
李俚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接过欧孝先递来的报告书。
“……左大腿至膝盖见挫伤14x7cm,背部见广泛软组织、肌肉挫伤，皮下出血……
分析说明：
……左手食指、中指甲指甲缝里提取到的物质为三氧化二铁，与采集回来的5号检材（铁锈物质）吻合，分析认为其死由于高空坠落，背部直拍水面造成休克，落入水中窒息死亡。另，死者体内未检出属于第二者的dna……”
“没有第二者的dna？”李俚合上报告书，显得很失落。
“队长，这下可难办了！”
“不难办，不是还有道路监控吗？”
他指了指李俚面前的电脑屏幕。
李俚摇摇头。
“国庆期间那辆白色宝马并没有到过潼溏路。”
“看仔细了？”
“看了好多遍了。”
李俚打开电脑。
“我调出了那个宝马男的资料。”
欧孝先凑近一看，当浏览到曾用名，他有些吃惊。
“是他！”
“队长，你认识？”李俚问。
“十多年前，是我亲手把他抓进监狱的。”
“这么说此人有前科？”李俚很是兴奋。“队长，他是因为什么坐牢的？”
“此事说来话长。”
欧孝先在椅子上坐下，随手剥开一粒薄荷糖扔进嘴里，一股凉意提神又醒脑。他把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眼睛眯缝起来。
衰草陋巷。
雾色笼罩大地。
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成了酱色。他站在巷子尽头，手里持着一把匕首，颓丧着脸。
他面前是五个壮汉，每一个人个头都比他高，身材都比他健硕，然而这五个人的眼里却充满畏惧。
一阵狂风肆虐……
少年身旁倒下两个重伤的大汉，其中一个动弹不得，另一个嘴角流着血，在地上痛苦的扭动。
“救……救我。”
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面对这个像钢铁一样锐不可挡的少年，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般缩着身子一步一步向后退。
警笛由远而近，其他人扔下凶器抱头鼠窜。
只有少年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当欧孝先和其他警察将他团团围住，少年“”的一声丢下手里的匕首，像一堆泥巴一样瘫倒在潮湿阴暗的地上。
“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胜利般的大笑，疯狂的笑声令在场的人毛骨悚然。
那场斗殴，少年的一只脚受了重伤，瘸了一条腿，从此“金鸡”的外号就叫开了。
这个少年就是罗赟。
那是发生在2002年冬天的事，后来罗赟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九年。
“一人单挑五人！太狠了！这家伙真是心狠手辣！”李俚感慨道。
“不，”欧孝先摇摇头，“他和一般的混混不同，他很讲义气，当时他的兄弟面临着被人打死的局面，他才下了狠手。最终，导致两人重伤的局面。”
“不对啊，我查到他家里有多处商铺和房产，怎么会沦落到和黑社会打架？”
“我也觉得奇怪，他是个无父无母的穷娃子，和外婆相依为命。后来他因表现良好提前出狱，好多年前我在街上见过他，还是吊儿啷当的样。没想到他交好运了，连名字和姓都改了。”
“坐过牢这种事很不光彩，他是为了掩饰过去吧。”李俚说。
欧孝先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他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
李俚看出他的想法。
“我今天早上联系了街道办，负责人说有一个星期没见他人了。”
欧孝先沉默着。
这小子在这节骨眼失踪，莫非宫采露的死与他有关？
罗赟本性并不坏，不知道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愿他别再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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