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西砂被灭国
子正时刻，西砂军营，除了值守的士兵外，所有人都在昏昏欲睡。
白日里一直都在戏耍昱朝军队，自己都有些累了。
营帐中，西砂副将向欧阳鸿道：“大人，咱们耽误了这么多日，您的气应当也出完了吧？再不尽快将雍州拿下，只怕单于会怪罪的。”
“昱朝援军都到了，拿下什么？”欧阳鸿瞥他一眼，“被咱们骚扰了这么久，他们现在肯定士气低落，也不想开战，明日定会派人出来和咱们谈的。到时候，我们就先将使臣扣押，再和他们谈条件，最好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雍州给拿下来。”
副将奉承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哼，南庆那个魏时策，说得好听，尽打鬼主意。若是咱们和昱朝拼个鱼死网破，他们不就正好坐收渔翁之利了吗？也是单于老糊涂了，才会听信他的鬼话。”欧阳鸿面露得意之色，“待拿下雍州后，单于就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
忽然间，帐外有人惊呼道：“着火了！快救火！”
欧阳鸿一惊，急忙小跑出去，抓住一个路过的士兵，厉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士兵瑟缩了一下：“马厩……和粮仓都着火了。”
欧阳鸿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怒骂道：“一群饭桶！干什么吃的！”
他丢开士兵，只见不远处的马厩与粮仓全都燃作了熊熊烈火，军营中一片大乱，有人忙着救火，有人忙着四处寻人帮忙。
定是昱朝那群无耻小儿干的！
欧阳鸿在心底将中原但子辱骂了千百遍，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狡猾阴险，竟然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
他咬牙切齿道：“赶紧救火！还有，严守所有出口，必须把这放火的人给我揪出来，我定要叫他生不如死！”
另一边，易迢迢借着夜色遮掩，逆着人流往偏远处而去。
见喧闹声渐渐小了，她脱下外头的纯黑色斗篷，露出里头的纯白长裙，将头发披散在身前，顶着提前在美容院中化好的一个极为可怖的妆，又从道具库中拿出一台小型播放器和一个小电筒。
她打开播放器的开关，一支空灵诡异的曲调从里头飘了出来，又将手电筒反打在脸上，看上去极为可怖。
做好了准备后，她便用轻功飘了出去。
远处，有一名士兵正跑向这边，大声叫嚷道：“这边还有没起来的吗？赶紧起来救火了！”
没人回应，只有一阵若隐若现的诡异哭声响起。
火把忽明忽暗，四周阴风阵阵，年轻的士兵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头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他正想跑进一旁的营帐，忽然间，那鬼哭狼嚎之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身后。
他猛地回头，猝不及防地被一张极为恐怖的脸吓得屁滚尿流。
“救命！有鬼啊！”年轻士兵嚎叫着跑远了。
易迢迢得意一笑，又去寻找下一个落单的目标。
不出一刻钟，营地里四处都响起了颤抖的尖叫声：“有鬼啊！有鬼！”
原本粮草被烧就已经使人十分担忧心生退意了，这女鬼的出现更是让人意志力溃散，士兵们都哄乱成一团。
欧阳鸿原本在指挥灭火，听到这边又起了乱子，又是不悦又是担心地小跑过来，问道：“这边又是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可惜没一个人理会他，因为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吓得精神错乱、四处乱跑。
欧阳鸿警惕地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正想转身离开。
忽然一阵诡异的低吟声自头顶上响起。
欧阳鸿刚想抬头看，就看见一个脑袋倒垂了下来。
“欧、阳、大、人，你、好、呀。”
那声音凄凉又幽怨，欧阳鸿忍不住骇然大叫：“啊！！！”
易迢迢凑近他咧嘴一笑：“你、不、记、得、我、了、吗？”
欧阳鸿摔倒在地，仓惶地往后退：“你别过来啊！”
“你、把、我、用、完、就、杀、掉、扔、在、路、边，我、好、孤、独、啊——”易迢迢转了转脖子，忽然支起爪子，朝他张大嘴，“你、快、来、陪、我、吧！”
欧阳鸿像是意识到了这“鬼”是谁，连连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您就饶了我吧！是我卑鄙下流！我一定会给您多烧香的！我会善待您的家人的！您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原本这就是欧阳鸿打算对易迢迢做的事，虽然她侥幸逃过了，但看这个样子，还是有被他糟蹋并残忍杀害的女子。
易迢迢想起那些无辜的女子，就觉得面前这人变得更加可憎，一步步逼近他：“来陪我吧！”
欧阳鸿害怕到了极致，但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想作困兽之斗，他目光变得阴冷无比：“死了还不安分，那我只好让你魂飞魄散了。”
见形势不对，易迢迢心念微动，飞快地从道具库中取出一把匕首，用力向他刺去。
她也没想到这匕首竟然会如此锋利，一下子就刺穿了欧阳鸿的心脏，一击毙命。
鲜血泵出时，易迢迢忍不住眯了眯眼。
这还是她头一次杀人，她的手有些发抖，但情绪却没有想象中起伏大。
甚至还不合时宜地想到，她似乎发现了道具库的bug——或许，可以用它来炼制兵器。
眼看着面前的尸体一点点丧失生机，她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平静。
这欧阳鸿作恶多端，本就该杀。更何况，刚才是他要对自己下手，她只是自保而已。
她安慰着自己，混混沌沌地往前走着，脑子里却变得一片空白，只是凭借着一个信念，得先离开此处。
她要去找宋临渊。
易迢迢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这才回到了雍州城内，只是一路上被侍卫阻拦了无数次。
她目光呆滞、妆容古怪、身穿白衣、长发凌乱、浑身是血，任谁来看都会觉得很可疑。
幸亏此刻是闻济在值守，他认识易迢迢，也听闻信说了她与宋临渊之间的关系，便让人放了行。
宋临渊正在看军情报告，忽然见一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他下意识警惕，一眼认出是易迢迢后，才松了一口气。
旋即又皱起眉，迎上前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易迢迢不说话，只是扑进他的怀里，小声啜泣了起来。
宋临渊见她衣衫上全是血，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受伤了，检查了一番后，发现这血不是她的，又以为她是撞上了什么血腥场景，只觉得愧疚不已。丝毫没有怪罪她擅自行动，反倒有些后悔自己带她上了战场，让她遭遇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
待她情绪好些了，宋临渊看了看时辰，已经快到出兵反攻之时。尽管放心不下，也只得以大局为重，叮嘱道：“你先在这好好休息，孤很快回来。”
易迢迢乖巧点头：“是，您多加小心。”
待宋临渊走后，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心里那丝沉重感已经淡去了许多。
正是紧要关头，她现在不能添乱，尽力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易迢迢飞快卸去脸上的妆容，掀开营帐，准备去问问闻济有什么自己能帮忙做的，却不料在半路上遇见了一名黑衣人。
她当即喝道：“什么人？”
黑衣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双眼，易迢迢眸色微凝，惊呼道：“何枭？你怎么会在此处？”
何枭淡淡睨她一眼，并不回话。
他乃是奉命去闻家父子俩的性命的。
原本一开始的计划是挖出并掌握这父子俩的秘密或弱点后，以此要挟，让他们能为己用，却不料真的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闻家历代都是出了名的有勇有谋，这样的猛将名将，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更不能在敌人阵营里。所以，干脆直接除去。
看他前去的方向似乎是主城楼，易迢迢猜测他也是想来一出擒贼先擒王，急忙上前去拦他。
何枭被她逼停，周身的戾气四散，眼神阴鸷：“我就知道，你早就已经背叛了王上，背叛了南庆。”
易迢迢无奈道：“其实我也不是背叛，我就是不想看到战争的发生。”
“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可笑。”何枭冷笑道，“那你为何不阻止宋临渊，而要阻止我们？”
“因为宋临渊不杀无辜的人啊，但你们不同，你现在不就是要去杀闻将军吗？”
何枭坦然道：“不错。”
“闻将军做错什么了，你要杀他？”
“错在与我们立场不一致。”
“那如果我今天阻止你，是不是说明我们的立场也不一致？”
“不早就已经不一致了吗？”
两人一黑一白，相对而立，中间却隔了家国情仇。此战，早已在所难免。
易迢迢深呼一口气：“好，那来吧。”
何枭也不与她多言，直接抬手为剑，向她攻了过来。
易迢迢急忙错身闪躲，何枭的下一招又立刻紧随其后。
她只能用轻功拉开距离，勉强射箭应对。但由于天色已晚，何枭又十分灵活，她的箭也难以伤他分毫。
相反，何枭总是如打蛇上棍，借势近她身，限制她的动作，让易迢迢左支右绌，打得十分艰难。
另一边，宋临渊率领士兵，大杀四方。因着营中失火，许多人又被易迢迢吓得魂飞魄散，就连将领也不见人影，西砂士兵早已溃不成军。见昱朝军队这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有的直接丢弃武器跑路了，有的高举双手原地投降，剩下负隅顽抗的也如同纸糊一般一击即倒。
此战比想象中还要轻松。
宋临渊命人将俘虏全都抓起来，闻信走过来禀报：“王上，方才我想去杀欧阳鸿时，就发现他已经死了，不知被谁刺穿了心脏，当场毙命。”
回想起浑身是血、神智不清的易迢迢，宋临渊不禁蹙眉深思。
她竟亲手杀了欧阳鸿么？
闻信又问：“请问王上，此事可要继续查？”
宋临渊回过神：“不必，此处你留下善后吧，孤先回去了。”
“是。”
宋临渊还未到城门，就看见了不远处正打得火热的易迢迢与何枭，而且易迢迢明显处于下分，当即踏马而上，出手相助。
宋临渊自小习武，武功自然高强，一加入战局便将何枭逼得连连后退。
何枭也没想到宋临渊竟然也会在此处，且不远处有马蹄声渐渐清晰似乎有大批人马正在靠近，当机立断决定先行撤退，只是在走之前还不忘对易迢迢撂下一句狠话：“叛徒，我定会让王上好好治你的罪的。”
易迢迢无声轻叹。
算了，撕破脸便撕破脸吧。
宋临渊拉过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没受伤吧？”
易迢迢摇头：“没有。”
“嗯，那先回营地休息吧。”见易迢迢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宋临渊又问，“怎么了，心里难受吗？”
真正被冠上了叛徒之名，易迢迢心里还是有些恍惚的，但这种情绪也只来得及浮动了一瞬，便被她努力压下去了。
她笑得轻快：“不难受。”
反正早在做出每一个选择时，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问心无悔就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西砂选择了背水一战，举国之力对抗昱朝兵马。
易迢迢充分发挥了身为细作的本领，四处打探消息，才得知原来是老单于已经年岁大了，被魏时策忽悠着要一同瓜分昱朝国土，他对魏时策深信不疑，甚至就连膝下反对的儿子与老臣都被他杀了以儆效尤。
但如今的西砂已经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再怎么反抗也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不出一月，西砂彻底被灭。
宋临渊向南庆发去了文书，质问魏时策向西砂援兵是何用意。
魏时策在得知他派去支援的两万精兵被缴后，便清楚地知道，以目前两国的实力，他们与昱朝是没有一战之力的，于是早已经想出了应对之法。
他将援兵之事全部推卸给了领兵的将领，指责他们通敌叛国、私自出兵，将其凌迟处死不说，还株连其九族，以求断臂自保。
在面子上，此事也只好如此应付过去了。
只是易迢迢在听闻此事时，还是不免被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南庆宫殿中，何枭面色阴沉：“易迢迢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魏时策淡淡一笑，“如今她有宋临渊护着，孤犯不上为一个小小细作与宋帝翻脸。”
“可是这女人，也不知道阴了我们多少回了。”何枭忿忿道。
魏时策抬手制止他，唤道：“从霜。”
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走上前。
“准备随何大人去昱朝吧。”
“是。”温从霜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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