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死节不保后我揭棺而起 > 第15章 诈尸第十五天

第15章 诈尸第十五天


当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执已经追溯到幼时谁把谁推了一跤的时候,主人家终于回来了。

        三人一人一顶破草帽避阳,特意换上的破烂衣裳上都是土跟泥。三娘走在最前,抱了好大一个笼屉,僧道二人紧随其后一左一右,一人扛铲一人举耙,好似两尊护法,雄赳赳气昂昂从那头街市走来。

        想也没料到出去半日自家铺子被人围了一圈看热闹,人群自动给三人让出条路,就见三个面相凶恶的彪形大汉围在迟谙跟前,连比带划,大声吵嚷。

        连三娘一见就急了,以为是来找茬,迟谙哪儿招架得住,一顿足手里笼屉就飞了出去。

        “青天白日的这是干甚么!欺负我家妹子好性儿么!”

        三人正到叫迟谙给评理,虽言语荒诞但武艺却非不精,听得后面一阵疾风知被掷来好大一件暗器。嗔先回身,飞起一脚,“嚓”——笼屉从中裂开,一分两个歪歪扭扭地滚进人堆里。便听他哇哇大叫。

        “岂有此理!老子最烦兄弟一起说话有人掺和!丢暗器算什么好汉!你且来,老子和你比划比划!”

        连三娘也不含糊,对面话音未落腰间已抽出一条软鞭,腕子一抖,鞭稍灵敏如蛇,缠上对方小腿,一施力,竟轻轻松松把个粗壮汉子撂倒。

        知道碰上个练家子,被对方兵刃缠身拗不过那股劲力,嗔甫一倒地便就地滚身,反手薅住鞭子一扯又把连三娘拽个趔趄。

        “好小子!原来也有几把刷子!姑奶奶便好好和你练练手!”

        一招未占上风,三娘不怒反笑,手腕翻转收回鞭子,足尖一点,飞身就近身攻去。

        几下兔起鹘落不过瞬息,迟谙惊慌大叫“误会”的声音都被淹没在人堆叫好声里。再想冲上前告诉僧道二人快把二人拉开也不及,这边三娘与嗔交手不可避免,他二人绝无袖手旁观可能,眼见贪和痴跃跃欲试也要上前,当即一人对一个,挥着手里农具就迎了上去。

        “误会!误会!你们不要打了!”

        这边你来我往打得虎虎生风难舍难分,那头迟谙一边躲闪免被误伤,一边被迫扯着嗓子大喊盼人能听见停下。

        怪她不留心,三娘等人回来未马上察觉及时说开,他们江湖人一交上手,好像不分个高低便不肯罢休一般。

        扶风这会儿倒不烦了,语气悠哉着劝她。

        “你急什么,日日跟个财主家短工似的净干杂活儿,现可能活动筋骨重拾本行证明还是个江湖人了,你叫他们打呗。我要是你呀,欸,看见这群人没,爱看!直接拿个小碗儿挨个找他们收钱去罢。浑当这是街头杂耍卖艺,拿了钱,这才叫不白打呢。”

        “你又出歪点子了。因我打起来,我不单袖手旁观还要坐边上收钱?我还是不是个人哪。勉强便说活动筋骨,这架势,都打伤了怎么好?”

        迟谙心里焦急,担忧有人受伤,不过扶风这话虽太不着调,但确实又太过好笑,于是嘴上嫌弃,紧张心绪竟真因这几句有所缓和。

        “反正你又插不进,喊了也不听,大不了收了钱你跟他们五五分,叫他们没白打你不也算帮忙了吗?”

        扶风继续歪理找补,迟谙也被引去分神小声和她说了几句。这当口却见嗔一下跳出鏖战,摆手一副萎靡之色。

        “不打了不打了,你这黄毛丫头好生难缠。不过别作了我怕你!正午日头,不吃饭还怎么打,你且等着,我午后再来找你!”

        似是配合他,话音刚落便闻他肚子好大一声响,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怔了片刻,哄堂大笑。

        连三娘也是懵住,头一次过招有人以吃饭为由便欲遁走,不知他心性单纯如同孩童,有什么便说什么,只当是以此玩笑她。当即柳眉一横,挥鞭再次缠上来。

        “呸!吓了我家妹子还想走?什么下三滥的借口,再吃你姑奶奶一鞭!”

        嗔也颇是无辜,似刚才全凭一时兴起打起来,此时才知晓二人过招缘由,侧身一闪那道鞭影,奇道:

        “你家妹子?我几时见了你家妹子?且吃饭便是吃饭,吃饭还需找借口么?你这黄毛丫头当真古怪,这里人午饭都不吃么?”

        “你在胡说八道甚么狗屁玩意儿!”

        连三娘更怒,觉此人装疯卖傻,还欲再打,那边贪痴二兄弟竟也抽身,一跃至他左右。齐声道:

        “当真饿死了,快快吃饭去,午后咱们再比过!”

        一转身见迟谙立在门口,竟一把也扯了过来。

        “迟姑娘,你这主人家怎的还不来,且不等了,我们四个吃饭去。多点些好酒好菜,好好叙叙旧才是正经。”

        迟谙还没缓过来,忽就被一人拉住一条手臂,架起就往人堆外奔。连三娘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回神举着兵刃就追。

        “还说不是下三滥!光天化日劫拐女子!速速放下我家妹子!”

        这场大乌龙到迟谙一直大喊“且放我下来”三人在一家酒楼停下才算完。怕极了两边再不肯听,她一下横在中间,急得停都不敢,不带喘气的把来龙去脉朗声说了一遍。三娘等人方明白这三人是来入伙的。

        虽还是有几分芥蒂,但三个确无恶意,与迟谙又是旧识,便邀了三个回吴钩霜雪吃饭。

        宅里其实不缺人了,毕竟也没江湖生意做,来了也只能被雇去做杂活。三人听后却并不介意,只道就是想找个住的地方。又见迟谙这个旧识,更觉十分欢喜是定要留在此地的。

        一番交谈下来,三个言行荒诞但确实心性纯良,连三娘便将三个记录在册,安顿了住处。自此,吴钩霜雪就又多了三个苦力。

        这日,雪明楼终于接了个勉强正经的差事,替城里富商送一批玉器。

        据说近几月这玉器必经之路上出了一批匪盗,不同寻常匪人猖狂非常。当地官府剿灭几次不成反被戏耍,故令富商很不放心。按人头算一人双倍把宅中人都雇了去,只留下迟谙和路不平看宅。

        傍晚。热几个馒头,简单烧两个菜,路不平还没回,就放在火上温着,迟谙坐在厨房门口一边和扶风王大夫聊天,一边等他。只是,一直坐到天都全黑,也没见那少年半个影子。

        往日不是没有这情况,但兴许因大家一走宅里冷清,迟谙不由就会多想,担心他出什么事。尤其今日天气还不好,夜里恐会下大雨的。

        “要我说你别等了,自己吃完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反正都是热脸贴冷屁股。你想跟他好好相处,他不定以为你这是讨好他图什么呢。我也是怪了,没冤又没仇的,他老深仇大恨似的盯你干嘛。”

        宅里扶风最烦的人,贪嗔痴第二,路不平就是第一。尽管上元后摩擦少了许多迟谙都不见他影,扶风还是总会蹦出一句“败家小子”来。

        迟谙叹了口气。她自也谈不上喜欢他,讨好就更不必。现在这种感情其实也无趣可笑得很,路不平更不需要,但她就是听过三娘讲述他身世后,多了些同情与少许同病相怜之意。

        寻常人家的孩子谁会在这个年纪混在江湖人堆里,每天玩着刀子毒药弄得一身伤。更何况他原本也不该是混在这地方的孩子,他曾有寻常的美满家庭。可惜,家还在,但回不去了,他父亲不要他了。

        “没关系,再等等吧。左右这半月不用去看店,早早歇下也没有旁的事。”

        迟谙摇摇头,想起三娘说遇到路不平那日和丈夫在赶路,河边饮马就见他顺流漂来奄奄一息,醒来什么都不肯说好像哑巴,月余才沙哑开口说自己娘死了,爹不要他了,他也想死。

        他的经过就好像迟谙看过的黑暗话本:

        做生意的父亲救下一个落难少女,无处可去借住府中。母亲怜惜她,府上人同情她,以为是相安无事的日子,可家中却渐渐出现各种矛盾,待真正察觉,父母已被那少女挑拨得愈来愈远。

        最后父亲娶了少女做妾室,母亲怀有身孕却因此一病不起,生产那日大夫又被小妾有意拖延,一尸两命。

        他愤恨之下把她推进水里,虽然不深,但那女子因此受惊,日后再不能有孕。不知孩子没了母亲父亲是不是就会冷心薄情,为害死发妻的凶手出气,竟把儿子逐出家去。

        所以似乎很容易理解路不平对自己的仇视。落难女子,她不也是么?甚至害他被三娘等人骂都好像是他过去家中的缩影一般。人不该有所迁怒,但大人都会如此,更何况一个孩子。母亲死于那样的女子之手,而父亲也狼心狗肺多有纵容甚至再不认他,那许是他半生的阴影。

        隆隆——

        天边忽然响起沉郁的雷声,院中景致闪亮一瞬再次归于黑暗。迟谙跑到大门口往远处张望,没有半分将有人归的迹象,转身回去时,豆大的雨点噼啪而下,转瞬,就作瓢泼大雨。跑到厨房檐下,肩上头发都湿透了。

        “唉,早早锁门吧,这么大雨,那败家小子不准回来了。”

        把淋湿的碎发抿向两侧,迟谙听着扶风的话,不知为何,总有不好的感觉。

        三娘临走时说路不平好像最近在义庄找了守夜的差事,没有这边这个义庄旧址近,但也不过在城东荒地算不得很远,义庄又不管饭食,所以他平日定会回来吃了晚饭再离开,可现下已比往常的最晚时候,晚上太多了

        “他定没带伞,我去看看罢。”


  (https://www.skjwx.cc/a/23843/23843144/9519376.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w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2.skj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