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安排好爷爷的事情，又嘱咐好周临好好照料。许老爷子再住两三天也能出院了，程棠和许南洲也可以放心地回去柳城。
原本以为再待一个上午就可以相安无事，却没想许清远又出现在了医院。而这次面对他的只有许南洲一人。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充满着刺鼻的药水味。许南洲闻着有点犯恶心，清冷的声音从走廊拐角处响起。
“阿南。”许清远叫住了他，毕竟只是初三的年纪，他在父亲面前还是矮了一截。但他听到许清远的喊声神情漠然。
“你看到我都不叫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子。”许清远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这句话。
“你出轨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点？”许南洲也不甘示弱，直直地望进了父亲的眼睛。“而且，从小到大，那个家你回过几次？我有爸吗？”
“爸爸不都是为了你啊，你从小到大上的那些私立学校，住的别墅，配的私家车，加上你每天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拼命去换来的？是，我是对不起你妈妈，但你还没有资格来教育老子!”
许南洲听了这些话，如鲠在喉般挤出了一句话“要是我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这些。”他抬头望着许清远，眼眶被逼得发红，拳头不自觉地缩紧。在仅有几次关于许清远的记忆里，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教他克制隐忍，如今快要把他击溃的也正是他的父亲。许南洲唯一庆幸的是程棠在病房里陪着爷爷，没有听到这些话，不然她肯定又要伤心。
“我们下午就会走，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待在柳城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出息？这几天我就会跟你妈说，叫你高中回来明城读。”
许南洲冷笑了一声“回来明城？接受你作为父亲的馈赠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许清远是真的气得有点发抖，他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过如此叛逆的许南洲。
少年很快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这回他不再看许清远，平静地说出一句“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说完这句话，他大步地往前走着，背脊挺得笔直，与父亲的这一番交涉是两败俱伤，但他心里从未退怯。
他走下楼梯，来到了医院楼下的长廊上坐着，深深呼出一口气。又打开了□□聊天界面，发出了一句话【我下午回来了。】知道她肯定不会回，因为她根本没手机，但是自己还是想发。
许清远和他说的话，许南洲终究还是没选择告诉程棠。他们买了下午两点的高铁票回去，三个小时也能到柳城了，还能赶回去上个晚自习。
中午去食堂吃完饭回来，林湘晚还是把后座位子上散乱的习题册和卷子给他收拾整齐，这几天柳城开始降温了，午睡的时候林湘晚又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件外套盖在自己的校服外侧。
下午睡醒的时候，感觉天昏地暗的，原来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楚瑶坐在靠窗的位置连忙关上了窗户“我说怎么越睡越冷呢，原来是下雨了。”
“瑶瑶，你冷的话，穿上我的外套吧。”林湘晚立马给楚瑶套上了自己的外套。
“你不冷吗？”
“我还好，你先穿着。”林湘晚说完，却注意到教室里好多同学拿着书往外走去。“诶，下节是什么课？”
张可凡已经拿好了书准备出去，却没有想到前桌的两人竟然没什么反应“上电脑课去啊，睡傻了你们？班主任早上上课前就说了明天的电脑课调今天了。”
“哦。”
多媒体教室的座位都是自己选着坐的，所以当他们三个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剩下了最后一排的位置。林湘晚坐在了最里侧靠墙的位置，楚瑶和张可凡依次坐在旁边。
离上课还有些时间，林湘晚就登了一下自己的□□，蓝色的头像闪动着，她揉了揉眼睛心突突跳着。是许南洲的头像，蓝色的天空，很清澈，和他的人一样。她看了下旁边，楚瑶和张可凡正在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点开来聊天窗口。
【今天作业多吗？】显示时间是昨天晚上，她昨天晚上好像没有开电脑。
还有一条是今天早上【我下午回来了。】
林湘晚看到这两条消息有点激动，趁着老师没来，快速地打着字【好，作业都帮你整理放桌上了，你来晚自习吗？】
消息刚发出没一秒，对方就回了【来的，谢谢。】
然后很快又是一条【你现在怎么用电脑上的□□？】
林湘晚又飞快地打字【本来是明天的电脑课，调今天了。】
【恩】
这时候楚瑶靠过来说了一句话给林湘晚吓得一个激灵，不过就在那零点几秒的时间里她立马把□□下了。“小晚，你噼里啪啦地打什么呢？”
“诶呀，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师来了。”林湘晚连忙拍拍自己的胸口。
“从实交代！”楚瑶看着她受惊的样子，乐得不行，总觉得林湘晚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林湘晚小心地凑到她耳边说“是许南洲，他说他下午回来了，来上晚自习。”
楚瑶听到林湘晚落在她耳边的话，激动得直跺脚。她倒不是因为许南洲要回来了激动，而是因为这话是从林湘晚口中说出来的才激动。
“楚瑶，你怎么了，发病了？”张可凡看她那副激动的样子忍不住问。
“你才发病！”
“正常点，你刚踩到我脚了”。
“有吗？”
“没有吗？”
“哦，那不好意思了”楚瑶朝着张可凡假笑了下。张可凡看到她这个样子嗤笑了一声，别过头去。
于是楚瑶就又转头看向林湘晚“小晚，你说许南洲要回来怎么就单独和你说了？”
“那不是为了一起下晚自习回家吗？我爸妈就不用特意来接我了。”
虽然说按照逻辑来说这样也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节电脑课，老师讲完知识点，就是同学们自己在计算机前面演练，整个教室都是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以及鼠标的按键声。
窗外的雨又似乎大了一点，云层黑压压一片笼罩着大地，一阵阵风呼啸而过，夹杂着豆大的雨点拍打着窗户，声声作响。多媒体教室的门没有关，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风重重合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明城有没有下雨。
但此时的明城是个阴天，正如程棠和许南洲的心情一样。程棠此刻脑子里全是许清远今天在医院里和她说的话。这一次程棠没有和他争论什么，不过他的话还是深深烙印在程棠的心里。有些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他轻松，所以挖尽心思想把他们母子困在身边。但她怎么会让他如愿呢？
只是她看着坐在候车室座椅上的少年出了神，他似乎也并不怎么开心。
“阿南，还回明城吗？”
许南洲慢慢地偏过头看向程棠“妈，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这里，所以以后我独自一人来看爷爷就可以。”
他的一句话直接消散程棠所有的疑虑，她当初还真怕许南洲也会有和许清远一样的想法想要回来明城。此刻她终于放下心来。只要他们母子连心，就没有什么困难过不去。
程棠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也许这10几年带给她最好的礼物就是许南洲了，这是她仅有的成就。
“走吧，检票了。”她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许南洲的肩膀。
我们离开这个无比繁华又让人悲伤的城市。
坐上了高铁，越开雨越下越大，似乎要把这几天的不开心都倾泻下来。到达柳城的时候，雨没有停，他们上了出租车飞驰而去。与明城的繁华不同，柳城的城区好多地盘都还在开发，虽然是三四线城市，也在稳步快速发展。
车很快就开到了荣江花城的小区楼下，他们提着行李下车才总算有了到家的感觉。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又随便煮了点面吃，过后已经6点多了。
程棠似乎是有点头痛，躺在沙发上扭头看着窗外，又对着许南洲说“阿南，外面雨太大了，要不今天你还是别去晚自习了吧。”
许南洲看看窗外，冷静地说道“这几天功课都落下了很多，还有很多作业，晚自习还是要去的。”
“那好吧，那你多穿点，外面风大。”
少年裹上外套，撑着一把大伞冲进了雨幕中。
已经开始晚自习的教室里，灯光明亮，许南洲带着一股水汽从后门进到教室里。好多同学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看过来。林湘晚也明显感受到了后座的人回来了，听到他拉开座位放下雨伞，她没有回过头去看他，只是心里突突突飞快地跳着，他回来了，其实也就是四天没有见到而已。
而后她又听到了他拿出试卷的声音，旁边张可凡轻声和他说着什么。他好像又笑了一下，拿出笔来开始做试卷。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打响。楚瑶和张可凡就好奇地问着许南洲去明城干嘛了。许南洲默默看了一眼前桌没有转过来的林湘晚，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我爷爷生病了，我去看他。”他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其他两人也没再问什么，转而说了其他事情。
许南洲又看了眼林湘晚，然后才低下头去写作业。
整个晚自习她都没有转过身来。
林湘晚其实心里是开心的，但是她还是故作镇静，她怕自己一转过身去和他说话又表现得太欣喜。内心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情感，所以对待每件事都是小心翼翼，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心底的秘密。
这是一场暗恋，无声的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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