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历练之示斤
示斤城是鬼界一座千年古城，听说历经数次城破重建，历史源远流长。一路上，楚星曈都刻意与顾臻他们保持距离，似是要兑现不再沾染他们之间因果的誓言。
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被他的冷漠所打败，仍然以平日的样子对待他。楚星曈表面无甚改变，但也未再对他们冷言冷语。
众人终于到达了示斤城，城门口有几名守城的鬼修。他们一眼便认出楚星曈，对他行了尊贵的一礼，足以看出他在鬼界的地位。楚星曈虽知自己是出自此城，但他失去了记忆，对这城并无特殊感情。
其中一名身着黑色锦服的鬼修催动灵力，众人面前便凭空出现了几行字。他低着头，无人能看清他的脸色。
“少谷主，我名赵飞，是城主赵阔的下属。想必您也已听说近日城中发生了怪事，全城民众一夜无故失声。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与您交流，还望见谅。我家大少爷昨日因故去世了，城主悲痛欲绝，不方便亲自前来迎接诸位，特派我来此地等候。您有任何吩咐，尽可告知小人。”
楚星曈略一点头，表示回应。众人便跟着赵飞前往城主府。
这是顾臻第二次来示斤城，第一次还是因为中了相思苦而生的梦境。
这一次，示斤城虽然完好无损，甚至修建的颇为雄伟壮观，丝毫看不出当年破败衰微的样子。但偌大一座城，街道上却空无一人，鸦雀无声，让人生出一种诡异之感。
虽然知道楚星曈失去了记忆，顾臻仍然不无担忧地看了看楚星曈，发现他并无异常，也便放下心来。他并未看到楚星曈在他视线收回后，对他露出的专注而直白的眼神。
众人来到城主府，府上白幡飘飘，赵家人人神情悲戚，但也都有条不紊地替赵家大少的后事做准备。
众人休息片刻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城主大人赵阔。他一身黑色锦袍，虽是中年，已看出岁月的痕迹。但他面容俊逸，此时又神情悲伤，不免让人对他生出几分同情。
赵阔同众人见了礼，终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了他们。原来一切怪事始于三日前。三日前子夜时分，城中人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一开始以为只是小范围内的几个家庭，可后来发现原来全城之人不知为何都失去了声音。
赵阔请了名医来问诊，得出的结论是失语并不是由于身体有碍。他也翻查了各种鬼术典籍，希望能够找到答案，但都一无所获。他的修为是示斤城中最高，却也解不了自己的失语之症。
自民众失声以来，每夜子时城中都能听到整宿含混不清的呜咽声，直到卯时才停止。赵阔也与其他鬼修去探查过声音的来源，那声音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似是从城中各个方向传来，他们并未找到有用的线索。
因此他们上报素玄谷，希望得到修为高强的鬼修的帮助，只是他们没想到，来处理此事的竟然是楚星曈。
“最近城中有何异事发生？”楚星曈问道。
“并，并无异事发生。示斤只是座小城，有修炼之能的鬼修并不多，大多都是毫无修炼之力的普通鬼众罢了。因此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并无争斗。”赵阔道。
楚星曈抬眼看了赵阔一眼，只一眼，赵阔就觉得自己浑身血脉被冻住了。
“安居乐业，无异事发生？那怎的鬼界那么多城，就偏偏示斤全城之人失声？赵城主，我不喜多言，更不喜旁人骗我。我再问你一次，有还是没有？”
“有，有，有。少谷主息怒。我也并不确定二者之间是否有关系，并非故意欺瞒您的。听说城内有一天赋上佳的鬼修少年忽然在半月前离奇死去，在那之后，示斤城内就变得人心惶惶，传出了他死后变为厉鬼杀人之事。”
“听说那少年生前就心性邪异，凡伤他之人，必下重手。嗜血狠辣，毫不顾忌鬼族因果失衡之难。因他始终未伤人命，我本着惜才之心才未杀他。他之死虽然令人疑惑，但凭他与旁人牵涉的众多因果灾祸而言，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了，应是痛恨他之人合力将他杀死的。因他是死于半月之前，且他死后化为厉鬼一事为传言，并未有人亲眼看见。我才未将此事说出，我绝无欺瞒之意啊，少谷主。”
见楚星曈隐有怒意，赵阔立刻将所知之事全盘托出。
“哦？还有吗？”楚星曈问道。
“没有了，真的就只有这一件离奇之事。”
几位伙伴交换了下眼色。
白晞开口道：“听闻赵城主昨日痛失爱子，还望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不知城主是否可以告知，大少爷是因何离世的？”
赵阔眼神有一瞬的惊惧，但他很快就稳住了心思，换上了一副悲伤沉痛的面孔。
“多谢几位贵客的关心，犬子是因病去世的。他自小便体弱多病，我与他母亲虽然日日上好的汤食药补供着，但仍然还是救不了他的命啊。唉，也是我儿福薄，我赵家不幸，从此以后，我赵家便后继无人了。”
众人捕捉到了他那一瞬的迟疑，知他心事隐瞒，从他这里不会再得到有效线索了，因此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赵城主节哀。不知是否可以带我们去那死去的鬼修少年生前所居之所？”竺逐问道。
“当然。明日便是我儿的丧葬之礼，今日我还需处理各种事宜，恐不能给您提供太多帮助。少谷主与几位贵客有任何需要都可告知赵飞，他是我们赵家的管事，修为能力都不在话下。辛苦您几位了。”
赵阔见众人的心思转到了死去的鬼修身上，心下一松，对众人道。他对赵飞暗暗使了个眼色，对楚星曈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众人跟着赵飞来到了死去鬼修生前所住之地。它在城中偏僻破败的地段，四周建筑也多都年久失修，与城主府附近的街区明显不同。众人走到了其中一个小庭院，庭院外观虽破，但内里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院十分整洁干净，前院虽小，但种着不少长势喜人的果蔬。鲜艳饱满的洋莓和沉甸甸挂在藤上的豌豆儿，有小部分已经熟透了的掉落在地，其他在藤上的仍显得活力满满，似乎正在等着主人去采摘。
一木质小桌和两把木椅斜靠在一棵年轻而挺拔的海棠树下。树上新芽满满，含苞待放，偶有一二郁白海棠，随风飘摇，楚楚动人。晾衣架上，几件黑色衣衫，衣摆轻轻飘动。整个小院安宁惬意，定是主人悉心打理之果。
众人很难将此地与赵阔口中的那位阴狠冷漠的鬼修少年相联。他们进入内堂，发现里面有两间里屋。里面与小院一般，虽并无贵重物件，但陈设雅致，书籍遍布，可见主人心性淡泊，博学多才。
“那鬼修少年姓甚名谁，可曾与他人同住？”沈兰因问道。
“鬼修名唤文彦，他生来便是个哑巴。经常遭人嘲讽耻笑，或许也是因此他才痛恨所有人，最终被因果报应所噬。并未听说他与人同住。”赵飞答道。
“他因自身缺陷自小被人欺负，你们城主也说了，他哪怕天赋颇高，周围大多都是不懂修行的普通民众，他也只是反击保护自己罢了，并未重伤他们。怎么他离奇死亡，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觉得是顺应天道，报应不爽？你们鬼族人都是这般是非不分吗？”明皎皎听完，愤愤不平地道。
赵飞闻言，先是愕然，然后忙不迭地对众人解释了一番文彦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但在众人看来，那些行为都是合理范围内的自我保护。
忽然，楚星曈对赵飞说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们自行查看便好。”
想起赵阔的命令，赵飞略有迟疑。但他看到楚星曈冷峻的眼神，他决定还是暂且退下，再寻机会秘密观察。他向众人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出来吧。小小年纪便学人偷听，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楚星曈道。
从众人进入这个院落开始，他们便感知到有个人在跟着他们。但那人丝毫没有灵力波动，只是个普通的鬼族人。
他们猜测这人或许知道些关于文彦之死的内情，因此，在众人察觉他的那一瞬，竺逐就将他放在了一个安全的空间里，既能看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又不会被赵飞发觉。
偷听的小家伙是一个八九岁的鬼族男孩儿，他身穿一件破旧但干净的黑色衣衫。小脸青白细瘦，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看着人的样子十分专注，给人一种内敛的感觉。
他没用多久就发现自己被众人发现，并被控制在了一个隐形的空间里。他知道修仙者与他这种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因此他只是好奇地摸了摸那隐形的结界，便放下手看着众人。
这时，院外一阵乒铃乓啷，伴随着纷杂急切的脚步声，一群身着旧衣、手拿务农器具的普通鬼众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挥舞着手上的器具，“呜呜啊啊”了一番，满脸愤怒地四处张望着。他们对着顾臻他们上下比划了一下，顾臻明白过来，这些人是在找那个偷听的小鬼的。
顾臻看了一眼竺逐，竺逐便把小鬼的结界消了，小鬼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些鬼众们试图带走那小鬼，但他们与小鬼之间似乎隔着一个透明的屏障，他们无法触碰到他。
他们想要冲到楚星曈他们身边，但看到楚星潼那冰冷的眼神后，他们都怵了，一群人呆愣在场。
知道这些都是毫无灵力修为的普通人，他们无法用灵力与众人沟通。顾臻拿出纸笔，递给了偷听的小鬼和持器具鬼众中看似带头的一中年男人。
二人拿到纸笔后，毫不迟疑地动笔写了起来。片刻后，他们举起来给众人看。
一张写着：“放了我家娃儿，他什么也不知道。”
另一张则是：“我知道是谁杀了文彦哥哥和青莞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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