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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担当


程筝死了。

        这对云映雪和云净白来说,是大仇得报,是尘埃落定。

        云净白亲手把程筝剐了,本应该值得高兴,可是他却好像得了什么心病,从那天之后,他连门都不曾出。

        这让云映雪担忧无比,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云净白就是把自己关起来。

        迫不得已,云映雪只能拜托慕辞衣,希望慕辞衣有办法。

        慕辞衣站在云净白的门口,云映雪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门,即使门没有锁,可是她还是怕惊到云净白。

        这个时候,云净白绝对不可以有任何意外。

        可慕辞衣却没有想那么多,她抬起手就准备开门,云映雪本能的拉住了她,“等等……”

        慕辞衣的眉宇间露出了一抹不解,“什么意思?”

        云映雪踌躇了半天,咬了咬红唇,“要不,还是让他自己冷静冷静,他自己可以走出来的。”

        闻言,慕辞衣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她冷冷的笑了笑,“五天了,还不够他说服自己吗?”

        云映雪下意识的想给云净白开拓,“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有阴影是正常的。”

        慕辞衣望着她,“你到底要不要我帮忙?如果不要,我就回去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我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云映雪看着慕辞衣眼里的冷漠,她陷入了纠结。

        一方面,她想让慕辞衣拉云净白一把,不至于让云净白陷在杀人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另一方面,她又怕以慕辞衣直言不讳的样子,一定会刺激云净白。

        万一云净白被刺激到了,出现不好的后果怎么办?

        慕辞衣打量着云映雪纠结的模样,她将云映雪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她的眼底噙着一抹寒芒。

        下一秒,她一把挣开云映雪的手。

        快速的推开了门。

        云映雪瞪大了眼睛,耳边是慕辞衣冰冷的声音,“一个大男人,若是连一个人都不杀的话,还怎么做一个皇帝?”

        然后,慕辞衣就走了进去。

        云映雪本来是想跟进去了,可是慕辞衣根本就没有给她机会,进去以后,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云映雪吃了闭门羹,她不安的在屋子外面踱步,一颗心好好的悬着。

        而慕辞衣,走进了里屋。

        意料之外的是,云净白并没有躲着,反而是得体的坐在桌子边,桌子上堆满了不知名的书。

        他低头正望着手里的书,完全不知道慕辞衣进来了。

        慕辞衣故意放重了脚步,成功的让云净白从书里抬起了头。

        看到慕辞衣,云净白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慕辞衣回来,“你……”

        慕辞衣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随意的拿起一本书看了一眼名字,“帝王策?”

        云净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从前不曾好好的读过,如今,需要好好的读读了。”

        慕辞衣将手里的书随意的丢到一边,望着云净白俊逸的脸庞,她淡淡的说,“你姐姐说你没杀过人,怕程筝的死给你带来阴影,你有吗?”

        这么简单的两句,真的是极其的直白又关键。

        慕辞衣那灼灼的目光让云净白无处可逃,他握着书的手忍不住一紧,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慕辞衣瞥到了云净白那努力压制颤抖的手,她语气依旧平静,“对于一个从未杀过人的你来说,感觉到害怕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云净白的呼吸一顿,他没有说话。

        慕辞衣却跟他讲起了故事。

        “我第一次杀人,是七岁那年,跟白轩在江湖闯荡的时候,遇到了土匪屠村,若是不杀人,整个村子都会被杀。”

        “我杀人的那一刻,我忘记了是什么感觉了,只知道白轩和村民用一种极其错愕的眼神望着我,除了白轩,很多村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们大概没有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敢杀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慕辞衣说自己故事的时候,是那么的平静,完全没有任何回忆应该有的眷恋和神情,反而还觉得有些可笑。

        云净白不由自主的盯着慕辞衣,他微微张嘴,想要问慕辞衣什么,但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

        慕辞衣还在说,“后来,土匪被我和白轩全部杀了,可那个村子的人却不敢接待我们,尤其是我,很多孩子甚至还追在我身后骂我是杀人疯子。”

        “你说,这样的人,我当初为什么要救呢?”

        云净白无法将书里的字看到脑子里了,他低垂着眼眸,“土匪屠村,身为正义之士,自然是要救。”

        慕辞衣拖着头看着云净白,“那我杀人,有错吗?”

        云净白摇了摇头,“没有。”

        慕辞衣轻轻一笑,“那你觉得,程筝该杀吗?”

        云净白袖子里的手猛地握紧,他沉默半晌,抬起头,严肃的看着慕辞衣,认真的吐出两个字,“该杀!”

        “那你杀了他,给你父王母后报了仇,高兴吗?”

        云净白一愣,他不得不说,看着程筝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确是如释重负的,就觉得心里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他对自己的憎恶。

        尤其是看到自己满手鲜血的模样,他发现自己好像变了。

        变得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就连自己的姐姐,也用一种震惊无比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做错了?

        自己不应该是这样残忍的,不应该这样的冷血啊。

        可是,他还是杀了程筝。

        而且是活活剐了他的那种残忍痛苦的方式。

        这让云净白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血腥了?

        慕辞衣看着云净白复杂的眼神,她的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咚声。

        就像是来自远方的钟声,一点点的敲打在云净白的心里,让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慕辞衣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云净白自己进行着自我斗争。

        良久,窗外有寒风吹过,让慕辞衣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她侧头看过去,就见窗边的寒梅开的正好。

        她清冽的声音如同山涧的泉水,划过云净白的心尖,“寒梅开的真好……”

        云净白依言看过去,果真是红如火,给苍白的天色增添了一抹妖冶的颜色。

        “云净白,寒梅傲雪,凌霜而开,是它骨子里的傲气让它可以如此惊艳。”慕辞衣扫了一眼云净白,漫不经心的说,“你堂堂未来的一国皇帝,怎么连一株梅花的坚韧都比不上?”

        云净白低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慕辞衣。

        慕辞衣盯着梅花的方向,声音清浅,语调没有任何的变化,“程筝是你们的仇人,你杀他理所应当,你不必因为你杀了一个人而陷入对你整个人的怀疑。”

        “这个世道,强者为尊,弱小的人无论善恶都会有命丧黄泉的一天,更何况你杀的还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说罢,慕辞衣看着云净白,“云净白,你比我清楚,日后,你是流云的皇帝,是一国之主,是流云百姓心里的天,你会杀很多人,有罪人亦有无辜之人;你也会处理很多事情,除了正义之事也会有冤案之情,你能保证你杀的每个人都是罪人吗?”

        云净白一愣,他抬起头,对上慕辞衣毫无波澜的眸子,心里好像泛起了滔天巨浪。

        慕辞衣凝望着云净白的眼睛,“就算是罪人,你能保证他们人人都是程筝一样的叛徒吗?罪人也会有苦衷,难道你要因为他们的苦衷,而赦免他们的罪孽吗?”

        云净白摇了摇头,“我不会……”

        慕辞衣冷冷的笑了笑“”“既然不会,既然明知道你也会杀错很多人,而现在只不过就是死了一个程筝,你就要自我怀疑?若是你一直如此,流云的皇帝你便做不成,倒不如让给你的姐姐。”

        云净白闭了闭眼,“或许,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不适合……”

        “少在这里自怨自艾。”慕辞衣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云净白的话,她冷声道,“你知道门口站着你的姐姐吗?”

        云净白本能的看向门口,就见到一个影子似乎是焦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

        他知道,那是他的姐姐。

        云净白的心里越发的愧疚起来。

        慕辞衣冷漠的说,“你和云映雪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眼下快要尘埃落定,你却心生退意,将你自己关在房间里,你知道你姐姐在门外等了你多久?她宠着你,惯着你,你不曾在意过吗?”

        “今日若不是你姐姐来求我,你当真以为我时间很多?”

        “我……”云净白苦笑,“是我辜负了姐姐……”

        “云净白,杀人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你总要迈出第一步。”

        慕辞衣的声音越发的冷冽,“程筝死了,以后还会死更多人,你若是把每一个人你杀的人都算在你的头上,你做不了皇帝!”

        “这样的你,还怎么保护流云?怎么让你的姐姐安心?”

        云净白看了看慕辞衣,又看了看手里的书。

        “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那么残忍……”

        闻言,慕辞衣冷笑一声,“残忍吗?你不过就是剐了程筝,若是换作是程筝杀你,你觉得,他会比你做的轻吗?”

        云净白漠然一怔,这一刻,他好像醍醐灌顶,是啊,程筝为人阴险狡诈,若是自己和姐姐落在他的手上,千刀万剐怕都是好的吧?

        人和人的恶,真的要对比才能知晓。

        见云净白逐渐清明的眼神,慕辞衣知道他好像是想通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划过一抹满意的笑容。

        云净白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半晌,云净白直接站了起来,他朝着慕辞衣深深一拜,“多谢……”

        见云净白开窍了,慕辞衣也不多说什么了,她放下手里的书,“身为一国皇帝,总要认清自己身上担了什么。”

        云净白回答的斩钉截铁,“我明白!”

        慕辞衣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云净白注视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以往的温和笑容。

        慕辞衣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云净白,“明日,带着你姐姐回流云吧。”

        云净白有些意外,“这么急?”

        慕辞衣笑了笑,“因为,我时间真的不多了,我得给他安置好一切啊……”

        云净白的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慕辞衣身上的事情他们都知晓,却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

        可不曾想,慕辞衣却记得清清楚楚。

        看出了云净白想安慰自己,慕辞衣不等他开口,就直接拉开了门,让门口的云映雪猝不及防的停了下来。

        看着云映雪伸长脖子和期待的眼神,慕辞衣笑了笑,“他很好,没事。”

        云映雪顿时松了一口气,“谢谢!”

        慕辞衣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自己一个人往雪地里走去。

        身后,是云映雪紧紧地拉着云净白的手。

        云净白却注视着慕辞衣的背影,那怕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她都久久的没有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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