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边城孤儿

东华国东部的边陲的县城中学，高考刚刚结束不久，已经填报完志愿的少年们走出校园，与等在这里的家长们汇合。一片嘈杂之中有个形单影只的少年，穿着破旧的运动鞋，背着破旧的包独自走出校园。

“刘墓！你为什么没有填报志愿！”一个面容清纯的少女喊住了少年，少女长发披肩，眉眼很好看，可惜此刻怒气冲冲。少年停下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接着前行。

少女似乎有些怒了，追上去把他拉过身来，“刘墓！你别总是这样一幅臭德行，跟谁欠你似的！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没填报志愿？”少女紧紧盯着少年，似乎钻到那一双黝黑的眼睛里。

被称作刘墓的少年面无表情看了她一会儿，语气平静的说：“不想上了。”少女脸上怒气更甚，“你对得起国家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吗？你这个成绩哪个学校去不了？”

刘墓嘴角动了动，却让人看不出到底是想笑还是想说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少女突然觉得一阵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语气里已经带着哽咽声，还有令人心疼的柔弱：“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要去清北？”

刘墓再次停下脚步，沉默了良久，“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少女终于放下了所有倔强，蹲下身子埋面哭泣，只是没有声息。

“谁都有过这样的年纪，有过这样的情感，不明朗不沉重也不刻骨，但就是能莫名其妙的让你泪流满面。”

刘墓咬了咬嘴唇，心里想起一本小说上的句子，然后转身离开，那本小说还是她借给他的。

少女名叫杨凌青，是班里的女班长，品学兼优，长得好看，和每个老师同学关系都不错，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至于刘墓，性格怪癖，班里跟谁都不熟，三年下来几乎没有哪个同学算是他的朋友，两个人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每学期学校里的年级排名他俩都是前两名，第三名差了很远。

杨凌青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他的了，或许从班主任那里得知他是孤儿以后就开始“关照”他？或许从每次努力刻苦还是排在他之后，从不甘到服气？……杨凌青哭的梨花带雨，她觉得两人是有默契的，若不然也不会破天荒的去问他打算考哪个学校，她相信他懂话里的潜台词，而且还回答了她，只是没想到偷偷找班主任竟然没找到刘墓的志愿。

良久校门口已经空无一人，杨凌青看着空荡荡的校园，想着以后可能再也不见，心里就一阵不甘，再想到今天“反常”的刘墓，一咬银牙向着刘墓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刘墓的反常在于刻意的冷漠，在于今天他说的话有些多。

杨凌青知道刘墓的家，或者说那个小小的孤儿院。确切的说那也不能叫孤儿院，只是一位好心的老太太收养了很多被遗弃的孩子，几十年来前前后后收养了十几个孩子。老太太无儿无女，全靠国家的补助和好心人的帮助。这几年老太太身体不好，孩子们已经陆续被人领养，只剩下了刘墓和十三岁的妹妹。刘墓已经满18岁，妹妹不大不小，还有先天性心脏病，能在孤儿院里长到十三岁已经算是奇迹。

杨凌青对孤儿院的情况也很了解，当然也知道孤儿院的位置，在县城边缘的棚户区里。

走进孤儿院的破门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正低头洗衣服，瘦瘦小小的身子根本不像十三岁的少女，黄黄的头发挡住了面容。听到脚步声小姑娘才抬起头来。小姑娘五官很精致，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的面容带着一丝病态，让人看了就很心疼。

小姑娘看到眼前少女，眸子里有了些光彩，甜甜的叫了声：“凌青姐姐来了。”

小姑娘和凌青很熟，从三年前这个善良又好看的姐姐就经常往孤儿院里送些吃穿，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这位姐姐送的。

杨凌青蹲下身来，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小寒，你哥呢？”

“在屋里呢，对了凌青姐姐，我有姓了，以后可以叫我刘小寒了。”小姑娘有些兴奋的将有姓这个消息分享给眼前的姐姐。

孤儿院的老太太没有什么文化，取名很随便，小寒是小寒节气那天被人送到孤儿院门口的，所以就叫了小寒。

杨凌青愈加心疼这个有了姓就可以很开心的小姑娘，“嗯，姐姐恭喜你，不过姐姐今天有事要问你。”

“你说就是了”，小寒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杨凌青。

“你哥哥没有填报志愿你知道吗？”

小寒眼中浮上一丝黯然，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低下头低声说：“是我拖累哥哥了。”

杨凌青有些不解，虽然知道孤儿院的状况，但也不需要刘墓辍学照顾小寒，完全可以勤工俭学往孤儿院打钱，孤儿院还有老太太照看想到这突然想起没看到老太太……

“奶奶走了，哥哥说以后就剩下我们相依为命了，所以让我跟着他姓了。”

杨凌青心像被刺了一下，眼泪哗哗的往下掉，既是伤心那位一辈子善良的老太太离世，也是心疼眼前的这一对兄妹。

小寒伸出纤细的小手帮杨凌青擦掉眼泪，“姐姐不要哭，我和哥哥也都没哭，我们还会好好的活。”

杨凌青泪眼朦胧的看着这个柔弱而又坚强的小姑娘，泪水更加汹涌，终于狼狈逃出了小院，她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虽然家庭条件不错，也感到深深的无力。

……

第二天一早，杨凌青就等在孤儿院的门口，刘墓推开门就看到了杨凌青，还没说话，杨凌青就说：“我也在你打工的地方做暑假工，以后我们不但是同学，还是同事了，一起走吧？”

刘墓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少女，知道拒绝无用，轻轻说了句：“好。”

杨凌青像做成了一件大事一样，长长出了口气，有些雀跃的跟在刘墓身后。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少年与少女也逐渐熟悉，慢慢的刘墓也开始和杨凌青聊天，但对于某些心照不宣的事情，两人也都没有揭破，包括那一眼看不到天明的将来。

终究还都是少年，看不到也不愿看得太久远，只有眼前的彼此，胜却人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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