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现实
余舒苗显然是还不想死的。
尽管这么说起来会有点自私，但她还没活够呢！
这的确不假，她才活了十几年的光阴，还有很多事没经历过。
余舒苗不受控制地想到自己的家人。
她的爹爹和娘亲向来是最疼爱她的，她又不是那种性格乖巧的孩子，这些年想必也是为她操了不少心。
而她的哥哥余舒泽，虽然从小两人就打打闹闹的，但他就没有哪次到最后是不顺着她的。不管是她小时候因为没有法力，被村里那个因为有些修炼天赋而无法无天的孩子王嘲笑欺负也好，还是后来除妖时，遇到凭她一己之力无法处理的麻烦也罢，哥哥就总是挡在前面保护她的那个。
就像如今遇到魂傀作乱，令狐家出事，就算她不用那件事威胁，余舒泽也肯定是会留下帮忙的。
还有令狐离。
余舒苗想到他，甜蜜又酸涩的情绪瞬间就流露出来。
她和令狐离相识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还有很多事没一起经历过。
要是她的意识就此消失，只剩下阑夜的，那大概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且她还没能正式向他表白呢！
余舒苗在那边胡思乱想着，心绪波动，却不知道自己这份过于强烈的情感迸发出来，阑夜亦是有所感知。
“舒苗。”阑夜柔声唤她。
余舒苗听到她的声音，头疼减轻了些，蹙眉看去，才发现两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
“以后还请你替我照顾下白宸，好吗？”
“为什么？你这是要……”余舒苗觉察到了她的意图，手握得更紧了些。
“不，还是不用了。你只需要告诉白宸，他要找的人不会再出现了，就当是替我报复下他吧。”阑夜笑起来，“我已经活过一世了，请你就作为余舒苗，作为你自己，好好活下去吧。”
你可以自己去和白宸说啊。
余舒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一阵从未体验过的剧痛袭来，令她终于承受不住。
两人同时往一旁倒去，陷入深沉的昏迷之中。
这一昏迷便不知过了多久，余舒苗晕乎乎的醒过来时，下意识地去牵阑夜的手，却握了个空。
阑夜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有话没能说完呢……”融魂成功了，被留下的余舒苗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意识中多出了属于阑夜的记忆。
余舒苗静下心来，回想了一遍阑夜在那数百年间经历过的事，见这两人分明互有好感却落得如此下场，有点想哭：“所以，你为什么不亲自和他说啊？”
虽说是已经摒除了原本附带的感情，能让她以更客观的视角去看待阑夜曾经历过的事。
但听阑夜述说是一回事，继承记忆后的回顾更像是亲身经历，那就是另一种更为深刻的体验了。
她还是不知道白宸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叛出仙界，乃至与阑夜为敌。
问题必然是出在两人不曾联系的那几百年间。
余舒苗记起在林中遇到的蛇精吕晓含，以及她在追杀自己时所说的话。当时她以为指的是令狐离，但后来知道是场误会，而白宸却识得吕晓含是堕仙。
既是堕仙，那此前定是在仙界修行的仙人，但她在阑夜的记忆中没见到吕晓含，想来是那次仙魔宴后才成的仙。
或许白宸叛出仙界和吕晓含成为堕仙，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余舒苗想着，要是能找到吕晓含，说不定能问出些当年的事来。
不过，就她当日所感，吕晓含似乎也是个心系白宸的。
这叫什么事啊，她刚解决完自己的情敌，现在是还要帮忙去解决“前任”元魂的情敌了吗？
身周的气息悄然发生着变化，她在感伤之余居然感受到了灵气流动。
在一呼一吸间，这些灵气通过她各处经脉，不断往丹田之处的那枚微小的内丹汇聚而去。
余舒苗吸了吸鼻子，向这种对她来说是全新的体验表示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我能聚气了？”
甚至不用刻意去这么做，收聚灵气转化成自身法力的这一过程，如今就和她呼吸一般自然。
只是她一下子还适应不了，灵气聚集并转化的速度过快，丹田处有些微微胀痛。
余舒苗有些手忙脚乱地从记忆深处，搜刮出只在幼年时期接触过的修炼法门，是最初级的那种，好歹稳住了。
不然还真怕刚凝聚起来的内丹，被突如其来的大量灵气给直接胀破。
而且由于她不够熟练，这些被吸收的灵气中还带有不少杂质，需要进一步提纯，才不会影响到今后的修炼。
余舒苗现在就静不下心来去提纯转化，凭借自身意志让灵气吸收暂时停止，准备之后再慢慢提炼。
这也不能怪她。
她其实是可以成功聚气进行修炼，甚至也能像哥哥那样，拥有高强法力。
就是说嘛，都是同一爹娘生的亲兄妹，修为天赋怎么可能差那么多。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大概是她身上被施加过那道用来封印阑夜的意识与记忆的术法，需要用大量法力去进行维护。
就相当于她以前每次尝试修炼时吸收的灵气，全都被那道封印给吸收了，自然没给她留下什么能用来转化成法力的。
如今那道封印消失，这道限制自然就消失了，而她又继承了阑夜的记忆，这修为也是继承了大半。
阑夜可是拥有至少千年修为的魔族帝姬啊！
余舒苗想到这点就激动不已。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想办法离开幻境才行，不然还是白搭。
拥有法力之后，她不似此前在那片林子里那样，只能感受到有浓郁灵气聚集在某处，而是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各种来源不同的灵气流动。
于是她便利用此法，跟随其流动的方向，发现了这幻境中有几处灵气较为集中且活跃的地方。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阵眼吧。
余舒苗正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破阵离开，悬在腰间的单刀发出一声铮鸣，竟自行飞出刀鞘，在她身周绕过一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雁翎刀就落在她虚握着的手掌中，往下一沉。
余舒苗握住刀柄，发现自己居然能感知到这柄单刀在微微震颤着，像是极为激动的样子。
宝刀通灵。
这刃上被她砍出几个缺口，又旧又破的单刀，居然真的是件法宝？
难怪爹爹一直不给她打造新刀。
余舒苗看着手中的刀傻笑起来，在想是不是应该给它起个霸气点的名字，然而考虑了许久都没能想好，暂且作罢。
她学余舒泽运用长剑的模样，尝试着往自己这雁翎刀上附加法力，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我可真厉害。”她厚脸皮地夸了自己一句后，双手举刀，朝着灵气聚集最多的一处地方奋力劈砍而去。
随着她的举动，虚空中发出爆裂之声，就像是琉璃那般片片碎裂，掉落下来。
她这一刀下去，竟是直接砍碎了幻境的空间结界。
幻境内外的时光流动速度不同，余舒苗不知见过多少次魔界红月的升起落下，但在外界的真实世界中，其实只是过去了短短一瞬。
白宸的嘴角还残留着一抹与他容貌极不匹配的狞笑，在看见她破空而出后，才收敛了些。
“没想到你入了我这狐火幻境，居然有办法出来。”
余舒苗握着刀，冷哼一声：“你没想到的事还有不少呢。”
白宸没再说话，直接挥袖甩出一团狐火，凝作炽热的利剑，朝她飞袭而去。
令狐离也用过这招，但白宸施展出来时杀意尽显，狠厉许多。
虽说令狐离当时是与余舒泽对招，并未使出全力，但白宸的修为道行显然是要比他更厉害些的。
余舒苗已有法力，又有宝刀傍身，却不知阑夜和他到底是谁更厉害。况且她对法力的运用仍不熟练，刚才突破幻境结界时又消耗不少，此时不敢大意，仍以更擅长的刀法格挡反击。
这番无奈之举令她落入了下风。
两人交手不到十招，纯靠武力的余舒苗就已经支撑不住，接连后退，败象表露无遗。
在白宸毫不留情地操控利剑刺向她心口，妄图以此招作出了结时，余舒苗被逼得下意识默念法诀，结出个从未见过的手印。
一朵由水雾凝聚而成的莲花在她面前徐徐展开花瓣，形成屏障，挡下了攻击。
而白宸在见到那朵莲花后，亦是自行停下动作，如梦初醒般地低喃道：“阑夜？”
原来余舒苗施展的是阑夜最擅长的凝水化莲之术。
这招术法在当年赴仙魔宴那段时日里，阑夜在诸位仙魔前施展过，后来又单独给白宸变过满池莲花，令他为之赞叹，印象深刻。
余舒苗因用力过猛而整条手臂都在发抖，见他不再攻击却神情茫然，也稍稍放松了下紧绷的神经。
阑夜的记忆对她似乎仍有影响，就算已经抹去了感情，余舒苗却还是觉得白宸是不会无故伤害阑夜，以及拥有阑夜元魂的自己的。
白宸这样子就像令狐离妖化时差不多，与平日里的性格截然相反。
许是他在镇煞塔中受到过煞气侵体，且极其严重，不似令狐离那样是到固定时日才发作，多了不确定因素，也更危险。
随着他的自我意识逐渐恢复，便不再具有攻击性，安静下来。
就在余舒苗故作镇定，要开口解释的时候，白宸却忽地跨前一步，抱住了她。
“阑夜，我终于找到你了。”
余舒苗身体瞬间僵直，当场呆立，脑内一片空白。
两人身后靠近山庄的那一侧，林间的草木枝叶在晚风中微微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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