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姻缘
叶绯看着余舒苗的娘亲出门，有点羡慕这家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余舒苗见她一直没说话，便和她攀谈起来：“你怎么跟到我家来了？”
还没等叶绯开口，余舒泽就在旁边抢答道：“叶姑娘不敢留在令狐府里，城里那些客栈旅店又因为那事都暂时关门了，眼下没别的地方可去。”
“我只在这里叨扰一日，等明天就回叶家去。”叶绯微红着脸说道，大概是不愿被余舒苗觉得她胆子小的。
“原本是想去山庄那边找你和妹夫的，但想着你们大概不太想被人打扰。”余舒泽所用的理由恰如其分，随后话锋一转，“妹妹，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没有啊。”余舒苗当即否认。
“真的没有？”余舒泽满脸狐疑地看着她，“我们回去过令狐府，你们都不在，现在你又一个人回来……”
他对余舒苗太过熟悉，知道她现在这副样子就是藏着事不说。
余舒苗见他还要再问，起身往屋外走：“我去灶房看看娘亲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余舒泽被丢在屋内，和叶绯面面相觑。
当天晚上，叶绯留宿余家，余舒苗让她和自己同睡一屋。
两个人就谁打地铺而争执了一番，结果最后并排躺在了一起，好在余舒苗的床勉强能挤得下两个姑娘。
“真是想不到，我和你还有这么一天。”烛火摇曳，叶绯侧身躺在外侧，对余舒苗笑道，“不过，我还真羡慕你们家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她出身叶家，从小也是那样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但家族对她的期望极高，总不如小门小户的孩子那样与爹娘亲近。
而且，她会选择留住在令狐府，其实是想逃离那个家，就算只是暂时的也好。
“是吗？”余舒苗半是得意地说道，“我爹娘和哥哥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还有令狐离。
她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不过，她眼下还是没有勇气和他们说自己已经得知出生时的真相了。
虽然应该不会这样，但她还是害怕爹娘和哥哥对自己的好，仅仅是因为她是他们的女儿和妹妹而已。
如果脱离这个身份，如果她变成了阑夜，他们还会这样对她吗？
余舒苗不敢想这些。
这世上，或许只有令狐离是从一开始就认定她是余舒苗，而不是别人。
余舒苗能感觉得到，令狐离对她很好，纯粹是因为她这个人本身，没有掺杂其他因素。
叶绯不知她的心事，没接这话，轻声问了另一个问题：“表嫂，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吗？”
余舒苗微微愣神，瞪着双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也知道，我原来是有些心仪表哥的，但知道他是半妖之后，就只剩下害怕了。所以，我想我原来大概只是被迷惑了而已，那种感情并不能称作是喜欢。”叶绯和她说起了悄悄话，有几分少女怀春的模样，“但你应该是很喜欢他的吧。所以我就想问问，遇见良人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
毕竟是到了思嫁的年龄，她的同龄好友也不多，就忍不住想和在这方面应该更有经验的余舒苗聊聊。
余舒苗苦恼道：“我也说不清……要是能早点知道彼此心意的话，他就不会躲起来，想要跟我和离了。”
“表哥要跟你和离？”这下轮到叶绯吃惊了，叫了出来。
没留神而将此事说漏嘴的余舒苗忙伸手去捂她的嘴，比了个轻声的手势，急道：“别叫嚷起来啊。”
“难怪你一个人回的家。”叶绯压低了声音打探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人之前不是挺要好的吗？”
好到令狐离满心满眼的只有余舒苗，根本容不下其他人，这是导致她彻底放弃竞争的原因之一。
“谁知道啊，可能是他觉得自己是半妖会连累旁人。”余舒苗想起他那别扭的态度就很是难受，忽又警觉起来，“你该不会还在打他的主意吧？”
“才没有呢。”叶绯轻哼一声，“可你要是就这样放弃了，那就别怪旁人觊觎他，毕竟表哥他相貌不凡、人品出众。”
余舒苗没料到她反倒劝自己不要放弃了，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想起之前带令狐离一起出门去追踪魂傀的线索。
那大街小巷的男男女女的目光全黏在他身上，简直是魅力一绝，老少通吃。
不愧是狐妖。
“我不会放弃的。”她下定决心要把令狐离给追回来，“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叶绯状似不屑地撇嘴道，“我还没好好谢过你们呢，在令狐府的时候那样不计前嫌的救我。”
这两人是已经彻底放下了过往的芥蒂。
余舒苗和她相视一笑，道：“那就彼此彼此吧。”
“已经很晚了。”叶绯打了个哈欠，“早点睡吧，我明天还得早起赶路回家。魂傀和那些煞气凶魂有些棘手，要是拖得久了，必会在这世间酿成大祸。你哥哥答应让我去通知我家的人，好请他们出手相助。”
“那就提前说声谢谢了。”余舒苗想着这是令狐家的那些人惹出来的麻烦，却连累到那么多人，实在过意不去。
“不客气。”叶绯转身吹熄床头的烛火，结束了这场两个女孩之间的夜间卧谈会。
下定决心后的余舒苗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却发现叶绯打了个地铺，裹着被子睡得极不安稳。
听到动静后，叶绯挣扎着坐起身，满脸哀怨地朝她看去，左眼有些发青。
“发生什么了？”余舒苗抓着乱糟糟的头发问她，实在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说。”叶绯哭笑不得地说道，“你睡相这么差，你家里人知道吗？”
她这是睡到后半夜，被余舒苗给一拳揍醒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结果就看到她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只好抱着被子去打地铺。
余舒苗那手劲是真的大，她眼睛都被打青了，也不知道用水粉遮不遮得住。
“呃，我不知道……抱歉，抱歉。”余舒苗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睡相不好，连声道歉。
叶绯无奈地摇头笑起来，起身梳妆打扮。
两人就像是亲姐妹那样给彼此梳头发，余舒苗对未嫁少女的发式倒还算是得心应手，不过两人笑笑闹闹的，耗了不少时间才出门。
叶绯想不通，余舒苗是个这么有意思的女子，自己以前为什么要和她作对。
“你们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这么要好了？”余舒泽见余舒苗戴着叶绯送给她的珠花，叶绯发间簪着原属于余舒苗的檀木簪，不由得好奇起来。
最开始在令狐府见到这两人的时候，不是副针锋相对的样子的吗？
他不怎么待见惹妹妹生气的叶绯，但昨天她又帮忙对付魂傀和追击凶魂，相处下来倒没觉得她太坏，就只是个和余舒苗差不多的小姑娘而已。
叶绯本来就是名门闺秀，待人接物很是规矩，若比较起来，反倒是余舒苗行事总毛毛躁躁的，免不了他要操心。
既然她们两人和好了，那他也没必要再追究下去。
余舒苗笑嘻嘻地说道：“这是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
余舒泽耸耸肩，道：“娘让我护送叶姑娘回叶家，顺道请叶家人帮忙。”
“多谢余公子。”叶绯朝他很是客气地行了个礼，“那就麻烦你了。”
此去叶家路途遥远，她本来是打算租马车回家的，但又没带多少银两出来，这下正好。
余舒苗和叶绯约好以后常书信联系，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人收拾完东西出发，道别后问她的娘亲道：“娘亲怎么让哥哥送叶绯回去？”
陈月萱故作高深地说道：“我这是算出他们两人之间必有一段姻缘了，不过还得靠他自己去发现。”
“我怎么不知道娘亲改当算命的了。”余舒苗咧了咧嘴，“我的婚事也是娘亲算出来的吗？”
“那当然，我算过你们两人的八字，合得很。”陈月萱对此很是骄傲，“怎样，娘算得准吧？”
余舒苗好一阵无语，正要问她知不知道令狐离是半妖的时候，余梁回来了。
“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余梁看到她，问出了和陈月萱一样的话，真不愧是多年的夫妻。
“爹爹辛苦了。”余舒苗抿了抿嘴，“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余梁和陈月萱见她这般吞吞吐吐，有话不敢说的模样，互相对视一眼。
“什么事？”陈月萱拉过她的手，柔声道，“跟娘亲说说。”
余梁却是想到了什么，怒道：“是不是令狐离那小子欺负我的乖女儿了？”
余舒苗忙拦着他道：“没有，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她这是实话实说，除去爹娘和哥哥以外，令狐离是第一个不求回报对她好的人，就算他如今想与她和离，那也是因为怕伤害到她。
“但是……爹爹和娘亲知道令狐离是半妖吗？”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个明白。
“知道。”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她。
余舒苗只是法力很弱，修习不了术法，其他方面并不差，是以没指望能一直瞒着她。
“也知道我的纯阴之血对他有用？”
两人又是一阵点头。
“那你们还把我给嫁过去？”余舒苗有些气恼，但又不好发作，“就因为所谓的指腹为婚，还是为了让我去调查令狐离爹爹的死因？”
这分明就是把她这只“羊”送入“狐”口，而且还是被捆着嫁了的，想起来就丢人。
“这个嘛……姻缘天定。”陈月萱笑了笑，说了句玄之又玄的话。
这天定的姻缘如今可是就快要散了呢！
余舒苗撇撇嘴，道：“我体内有两个灵魂意识，又怎么知道这姻缘是属于谁的？”
“你怎么知道的？”余梁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亲眼所见。”余舒苗老实作答，“而且，我现在拥有法力了，好像还挺厉害的……”
她与两人说了阑夜的事，不过有隐去关于她个人情感方面的，主要还是说了自己出生时所发生的，以及刚完成不久的两人魂魄融合之事。
余梁和陈月萱听完后，沉默良久。
就在余舒苗开始不知所措时，余梁开口道：“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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