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
彼世之镜碎了。
“你说什么……？”斑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扉间，“镜子碎了？！”
“嗯。”
同样难以相信的柱间猛拍桌子站起身，问扉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满眼疲惫的扉间低垂着头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露出里面碎到看不出原型的镜子。
他几乎耗尽全身气力才成功发声，嗓音嘶哑犹如在干旱沙漠中许久未喝水的人，“我按照商议的结果利用这面镜子抹杀了那个被封印起来的恶意体，然后……它碎了。”
神色焦急的柱间扒开弟弟肩膀就准备往外冲。一旁的泉奈心道不妙赶紧跑到门口阻拦，然而他根本无法应付动起真格来的被称为“忍者之神”的男人，只能用目光向自己的兄长求救。
斑接过扉间手里四分五裂的镜子，出声喊住他。
“柱间。”他攥紧碎片，漆黑的手套霎时被边缘割破，“木叶的事……暂时都交给你了。”
“斑？！”柱间无法理解，“你准备做什么？这个镜子还能修复吗，或者我们想办法做个替代品——对了扉间！你泡在实验室里有研究出镜子的运行原理吗？我——”
“阿尼甲，我无能为力。”扉间苦笑，“我甚至解析不出来它是如何抹杀恶意体存在的。”
“……就到此为止了吗？”
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叹息声响起，斑莫名想起当时镜面上浮现出来的文字。
“‘杀死黑绝祓除神树’、‘守护爱子直至死亡’……”他喃喃自语，“‘她已做出选择’……”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一直误解了彼世之镜的意思。
做出选择的是爱子，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清楚这块小小的镜子在抹杀黑绝后就会消失。那似是选择又似是要求的文字根本就与他无关，与彼世之镜定下约定的从头到尾都只有爱子一个人。
“我先走了。”
斑以最快速度一路朝家宅的方向奔去，临近大门时却蓦地放慢脚步。
坐在缘侧上被繁花包围的爱子双眼紧闭，额前雪白发丝伴随她有频率的呼吸左右摇晃。留守家里的忍猫闭着眼瘫倒在她腿上，耳朵和尾巴一甩一甩的，直到斑走到爱子身侧时才倏地睁开圆润猫瞳，见来人是回家的男主人，慢悠悠地舔舔爪子伸个懒腰，迈着猫步消失在庭院里。
腿上的重量骤然消失，爱子恍惚地掀起眼皮，“……斑？”
“嗯。”
“怎么忽然回来了？”
斑没有答话。
察觉丈夫异常的爱子怔怔地与他对视。
熟悉的黑瞳眼底酝酿着恐怖的风暴，隐隐浮现出宛如滚烫岩浆的暗红色。他唇角紧紧抿起，下颌泵成一条直线。
爱子视线下移，发现地面上有几滴血迹。她慌忙抓起斑的手，率先进入眼中的是割破了他手的罪魁祸首。
被发现了啊。爱子叹气。
“为什么？”斑死死盯着她，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为什么要瞒着我？”
爱子目光微闪。
她松开手，简单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后站起身。斑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平视她的眼睛，张开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其实犹豫过……回到木叶后像普通人那样跟大家生活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哥哥和扉间不再为我的身体健康担忧，斑跟泉奈出门在外的时候我也能学着寻常家庭里的妻子那样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可当水户把襁褓塞进我怀里的时候，我突然坚定了最初的想法。”说到这里，爱子眯起眼笑了笑，“我希望木叶的孩子们都能平安长大——哥哥的理想、你的理想，你们为之付出的所有努力，被那个充满恶意的家伙毁坏了可不行。”
斑皱着眉反驳：“那种事交给我和柱间——”
“斑。”爱子无奈地摇头，“你应该从彼世之镜那边看到了才对。”
聒噪的春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与花瓣四处游荡。
斑的话音消失在爱子垂落的视线中缓慢消失。
他深呼吸一口气，颤抖着嘴唇缓慢吐出。笑容温婉的妻子朝他张开双手，他撇过头不想搭理对方，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靠近。
抬起僵硬的手臂，斑扣住爱子的腰用力抱紧她。
吃疼的爱子神色微变，咬牙克制住骨头被碾碎般的痛感，努力保持笑容回抱丈夫。
“你应该多信任我一些。”她听见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就这么不可信吗？”
“我当然——斑……？”
伴随斑尾音而来的是脖颈处传来的怪异感觉。温热的液体打湿了她的衣襟，黏黏腻腻的触感让爱子不由发出疑惑的声音。
“你真的记得木叶建立的初衷吗。”斑的声音闷闷的，“你真的知道我和柱间的理想是什么吗。”
“你根本不知道，爱子。”
“我们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而已——我的初衷是保护泉奈，柱间的初衷是保护你。”
“我们想守护的是在这里生活的人，不是木叶隐村这种随时都能被取代的存在——没了木叶还可以有其他村子，只要大家还活着，还能彼此陪伴就够了。”
爱子哑然。
她额头抵住他肩膀，手指不由抓紧他的衣服。
她知道的。
她都知道的。
正是因为她非常清楚大家对她的爱意，所以她才不能将选择权交回给他们啊。
昏睡的那段时间里，她看到了封印黑绝后的世界——忍界的和平维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再度打破，别有用心的恶人被黑绝诓骗偷偷解开了封印，宇智波被陷害被利用，千手与漩涡都被卷入战争中，千疮百孔的木叶背负骂名为世人所厌恶。
仁慈的女神并非全能。祂给予她选择的机会：借给她抹杀神子的力量，或者使用这份力量欺骗弱小的躯体苟延残喘，等待死亡悄然降临。
总归无法陪伴她所爱的人白头，爱子十分坚定的做出了选择。
“对不起。”她轻声说，“对不起，斑。”
“现在道歉又有什么用。”斑松开手，满眼疲惫，“你一直是这样……我算是体会到柱间得知你跑到宇智波族地里时的感受了。”
“不要离开我，爱子。”
斑低垂着头。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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