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二爷，到县衙了。”外头的车夫把马车停稳，紫苏率先跳下车，站在一旁伸手扶梅昭。
苗凤行见两人站在马车右侧，轻身一跳，落在马车左边。她虽是什么也没说，但行为举止皆流露出“不愿同流合污”的意味，看的梅昭有些想笑，又有些不解。
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容得下秦天阳和他身边的莺莺燕燕？难道就因为救命之恩？
梅昭又想到了书中的自己，好巧不巧，都是被秦天阳救了，为此倾心于他。也不知道写书的是何人，恨不得将天下所有出挑的美人都收入囊中，到后来竟连勇毅侯府嫡女也动了心。她不可能做小，就只有委屈梅昭病死……
梅昭深吸了一口气，把多余的念头抛在脑后，径直走向县衙。门卫见过她多次，知道是梅府家的二公子，脸上浮出恭敬的笑容，弓着腰上前拦她：“梅二爷，多日未见，您身体可好？”
“多谢问候，将养数日，已经大好了。”梅昭抬起两根手指轻挥了挥，站在她身后的紫苏立马解开钱袋，掏了一枚最小的银锭子递给门卫。
“我今日来找陈典史，烦请通报一二。微末心意，就当是请先生喝酒了。”
门卫是县衙里最低等的人了，但多数人却不敢给他脸色瞧，生怕惹恼了门卫，他拽谎话，哄他们要找的人不在县衙，不肯通传。再者说，就算是县衙里养的一条狗，因为主人是官老爷，也总比外头的尊贵。
门卫收了钱，在手里掂了掂，脸上便露出灿烂的笑容，作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县衙并不算很大，除了审理案情的正堂，走过一条石板小路，就绕到了县牢房。
“小的进去通报一声，二爷在外稍等片刻。”门卫推门而入，不一会儿，他笑容满面地出来，“陈典史有请。”
“多谢先生。”梅昭微微颔首，与门卫错身而过。
牢房阴暗，也没有窗户，每隔十步的石壁上插着一支火把，勉强让里头有了光，三人拐了个弯，就看到分岔路上摆了张桌子，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坐在凳子上喝酒吃肉。
“唷，稀客啊。”陈典史啃着烧鸡，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半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梅二爷来的巧啊，再过几日，几个凶徒就得押去青州修桥了。”
梅昭笑意加深，“所以还望典史大人行个方便。”
陈典史打了个酒隔，醉醺醺道：“好说好说。”
紫苏拿了一锭五两银子放在木桌上，陈典史手臂一扫，连酒壶带银子全兜到怀里，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酒喝多了，我出去放个水，你们替我看一会儿。”接着砰的一声，外头的门也关了。
“二爷，这边，我看到他们了！”紫苏指着左前方牢房正数第三间，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倚靠着牢门，恨不得将头伸出来。
看清楚梅昭的脸后，他回头冲身后喊：“兄弟们，梅家那娘们唧唧的小白脸儿来看咱们了！”
“他还敢来？”
“真可惜当时没尝尝他的味道！细皮儿嫩肉的，不输女人呢。”
“都是姓秦的家伙坏了咱兄弟几人的好事，不然人杀了，钱到手了，咱们早逃了，何至于沦落成修桥苦役！哼！别给我见到那小子，否则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得知梅昭来了，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反而说的更兴奋了。
“他许你多少银子？”梅昭强忍住恶心与愤怒，不动声色地问。
“定金一百两，事成之后再一百两！”男人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也扑到牢门上冲梅昭喊，“你小子敢套大爷的话！”
梅昭站在牢门一步外的地方，静静地打量里头的几人。
半月不见，他们瘦了颓了，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色囚服，披散着头发，捆着手链脚链，一动就哗啦啦的响，不变的是眼睛里的恶意，盯着梅昭仿佛要吃了她。
“二百两就想买我一条命，出价的人是看不起你们，还是看不起我？”梅昭神色淡淡，“为了一百两要服三年苦役，这买卖不划算吧。”
其中一个男人重重哼了一声，“要你多嘴！”
“我也给你们一百两，同时撤去状告，免你们四人劳役。”梅昭盯着靠坐在地上的男人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人是四人之首，其他三人都听他的话。
“你想如何？”男人哑声问。
“买凶人是谁？”
“干我们这行的就得守这行的规矩，说了，我们兄弟四个还怎么在道上混？”
“你们本就是占路为王的匪徒，四处流窜，何时成了守规矩的良民？就算襄安县混不下去，换个地方又有什么分别？”四人陷入沉默，梅昭又说，“买凶人的钱，你们可以收；我的钱，你们也可以收。”
“还有这种好事？”那老大疑惑。
“当——”梅昭的然字还没说出口，抓着牢门的一个凶徒忽然暴起，手臂从栏缝间伸出来，一副要掐梅昭脖子的模样，把她吓得倒退几步，踩中了身后苗凤行的鞋子，滑得仰面倒去。
苗凤行下意识搂住梅昭的腰，两人前胸贴着后背，一齐退了一步，避开男人长臂攻击范围。等回过神来，梅昭才白着脸往边上挪了一步，离开苗凤行的怀抱。
她那边怒声质问凶徒，苗凤行动了动搂人的手臂，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好细的腰。
男子的腰竟可以比女子还细么？
她一只手就可以搂住。
反应过来自己想的是什么，苗凤行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梅昭，后者气的脸泛薄红，眼波流转间，两个靠在牢门上的凶徒居然呆了片刻，恍惚间以为看到了美人。
“你们！你们！”紫苏在后头给梅昭顺气，低声劝她别急坏了身子，梅昭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点，才冷然道：“我好言相劝，有意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却不知好歹。既然如此，我便催王大人立刻送你们上路。买凶人的一百两银子，你们也别想拿到了。”
“别别别！”凶徒老大从地上爬起来，狠踹了要伤梅昭的男人一脚，“谁让你乱动！二爷，你说吧，我们兄弟几个一定照办。”
……
梅昭从牢房里走出来，吐出一口浊气，想起来护着她的苗凤行，拱手向苗凤行道谢：“要是没有苗护院，我就算不磕破脑袋，也会摔得鼻青眼肿。”
“分内事。”苗凤行绷着一张俏脸，不愿看梅昭。低垂的视线正好落在梅昭的腰间，又想起刚才搂在怀里的腰。
她抿紧嘴唇，别开了脸。
梅昭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停地劝自己要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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