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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宴


徐珩浑然不知自己已经碍了平远侯世子的眼,还隔着谢运招呼他道:“世子生长于京城,想必口味重些,用这口咸鲜锅子可好?”

        周云棣双目低垂,并不看他,淡然回应:“既然来了江南,须得入乡随俗,就不必那么口重了。”说完,不由得朝谢遥看去,只见她面前摆着一口白汤鱼片锅,恰与旁边徐珩面前的一模一样。

        他当下便咬一咬后槽牙:“我连日车马劳顿,不想用大荤,瞧着那白汤鱼片锅子很是不错。”

        谢遥一愣,这锅子每样只备了两个,只得连忙道:“我这锅还全然未动过,便跟世子换一换罢。”她暗自奇怪,周云棣虽然出身侯府,往常却极是谦和有礼,平易近人的,今日不知为何,有些不一样了,想必是过度疲累的缘故。

        徐珩轻轻拦住:“你口味淡,只怕吃不得太咸,还是用我这个去换罢。”便将自己面前那口小锅朝着周云棣挪了过去,和煦一笑。

        周云棣一时气闷,原本是想着要和谢遥吃一样的,却被这“表哥”抓着机会,在谢遥面前卖了个乖。眼看着徐珩笑容满面望着自己,也不好冷脸相对,只得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众人都未曾在意,因着这吃法新鲜,都只顾着吃一会,赞一会。

        谢氏姐妹虽认识了周云棣几年,但想着他身份高贵,除了谢遥,都不太敢主动与他搭话。今日来了一个温柔和气的徐珩,和谢遥沾亲,且有议婚一事,大家对他倒是更亲近些。

        谢适先问了徐珩考取生员案首的事,徐珩自然是极力谦逊。谢适还是忍不住刺了谢通一句:“五妹妹的表哥这般出息,什么时候我的亲哥哥也一样出息,就好了。”

        谢通正埋头吃得不亦乐乎,听了这话几乎噎住。因他几年都考不进君山书院,说起来也是气短,便不好驳斥妹子,只是极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算考了第一名,还不是个生员,了不起么?”

        嘀咕完了,忽然觉得旁边周云棣递了个眼神过来,微妙得很。他暗想不好,怎么这话叫人听了去?便赶紧找补道:“那是自然,五妹妹认了这门亲眷,多了个好表哥,二哥哥我也是为你高兴的。”

        谢遥粲然一笑,她吃了热锅子,又饮了些果酒,粉晕上脸,如菡萏初开一般。

        周云棣盯住她看了一会,只觉她容色更胜往昔,想必心境大好。转念一想,略有些惭愧,自己原本就是盼着她能过得好,如今她家中沉冤得雪,又有了新的亲眷往来,正是可喜可贺。虽不熟悉徐珩此人,但观其言行举止,也是一位翩翩君子,对多年不见的表妹好一些,原是应该的,自己怎么反倒小心眼起来?竟然连旁边的谢通都大大不如了。

        他刚收拾心绪,准备好好与徐珩论交一番,却听见不远处的水榭那边传来琵琶声,又有女声随之吟唱,歌声婉转,大家屏住呼吸听起来。

        未几,歌声初歇,众人都是鼓掌称赞。徐珩点首道:“这曲晏几道的《鹧鸪天》,词本就写得好,添上姑母谱的曲子,更是绝配。”又想一想,对着谢遥道:“这两句‘碧云天共楚宫遥’‘又踏杨花过谢桥’原本就嵌了你的名和姓,现在又把你的居处‘碧云’也嵌入了,真是再巧不过。”

        大家一想,果真如此,纷纷击案叫绝。

        谢遐突然道:“那词中还有‘楚宫’二字呢,难道五妹妹将来还能进我大楚皇宫不成?”大家都笑起来,道:“咱们家可没有这个体面。”

        谢遥亦是笑意盈盈:“四姐姐太抬举我了,我要是进宫,也只能做个扫地烧火的婢子罢了,还是在这‘碧云’里住着自在。”

        只听周云棣柔声道:“五妹妹何必自谦,若是谢大哥哥明年会试题名,青云直上,你做了官家女眷,未必没有好归宿,如何就说起扫地烧火来?”

        谢适听了,眉心一动,双目在谢遥与徐珩之间来回转了转:“先不论大哥哥如何,五妹妹要是嫁了个状元郎,迟早还不得领个诰命夫人做一做?到时候进宫谢恩,也未可知!”

        她这话用意太过明显,谢遥和徐珩只听得心中一跳,均是大窘,不由得面红过耳起来。

        谢遥内心暗暗埋怨三姐,今日又不纯是自家兄弟姐妹吃席,还请了徐珩和周云棣,毕竟都是外男,怎么如此口无遮拦?更何况,自己与表哥原本就是坦坦荡荡的,这样一来,反倒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谢运见他二人面上有些过不去,瞪了谢适一眼:“姑娘家,休要胡说。”

        整个谢府这一辈里,谢适只怕长兄一人,于是自知失言,吐舌头扮个鬼脸儿,埋头喝汤,还是忍不住看了看谢遥和徐珩。

        谢遥用余光瞥见徐珩已经脸色转白,神情自如,松了一口气,便借着席上的菜肴,转了话题。

        周云棣心中疑团越发变大了,原本不是说此二人是表兄妹么,怎么看着不太像了?谢遥这些年来,除了自己,未曾与外男有过什么交情,今天凭空多了一个表哥不说,还极是熟稔,屡次看着徐珩的眼色。谢三姑娘那番打趣又是何缘故?

        正在苦思之际,他听见谢运和谢通兄弟说道:“连续几日上妹妹们这里吃白食,甚是过意不去。明日是上元佳节,便由我二人做东,请妹妹们前去一品楼吃元宵宴,再陪着你们一起看花灯,如何?”随后谢运朝着徐珩和周云棣左右各看了一眼,“周世子和玉微师弟也一并前来可好?”

        众女欢然一声答应。谢逸不敢相信:“只怕祖母和父亲母亲那里不能答允呢。”

        谢遥掩口一笑:“大哥哥能放这个话出来,必定是胸有成竹了。有他去说,咱们怕什么?”大家会意,自从谢运中举,家中几乎无人不听他的,只要他去求,自然无碍。

        一时小宴已散,大家互相道别,心儿都飞到花灯会去了。谢适扯住谢运的衣袖,撺掇他即刻就去禀告谢老太太、谢明安及余氏,二人带着仆从,一路往正房走。

        周云棣有一肚子的话想问,见谢运已是走远,又看了看谢氏姐妹,亦是不便开口,只得抓住了吃饱喝足、正在活动筋骨的谢通,背地里问道:“这徐珩与你家五妹妹认识多久了?”

        谢通眯着眼想了想:“就是徐姨娘家旧案平反后认的亲,拢共也不过一个多月?具体日子我记不清了。”

        周云棣点点头:“那也不算多久,你们兄妹几个与他倒是亲近。”

        谢通叹息一声,掖了掖袖子:“论起亲近来,最亲的还是大哥罢,他们原是君山书院的师兄弟,早就相识的。不像我,几年都考不进去,瞧着他们,真是抬不起头——话说,自从姓徐的这小子来认了亲,连我母亲都对他称赞不绝,夸完了他,再看看我,越发嫌弃起来。姓徐的便是水灵灵的大白菜,我就是那蔫不拉几的腌黄瓜……罢了。”

        周云棣忍不住以拳掩口,笑了一声:“各有好处,谢二哥哥也不必妄自菲薄。”

        谢通仍是愁容满面,往旁边栏杆处一靠:“你也不必安慰我。这书我是读不下去了,要说练武、从军,那日我试探着跟母亲提了提,被她劈头盖脸骂了回来。说是大哥哥要去做官,必然不会一直在家中,须得我留守家业,帮她管着那些店铺、田地。我好好一个男儿郎,又不是姐姐妹妹们,难道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些天愁得我是饭都吃不下了。”

        周云棣暗道,刚才也没见你少吃一口,想一想,还是先劝劝他罢:“这也不必过分担忧,谢家伯伯、伯母春秋鼎盛,又不须你即刻接管家业。文、武、商,你就先都学着,待过几年看得更准了,再定下来走哪条路。”

        “这几年时间,过得也快得很。”谢通低着头道,“我大哥哥,还有那姓徐的,必定是从文;世子爷你呢,必定是从武。我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偏偏又不爱经商,白白长了这么大,连前程在哪都不知道,竟是连家中小妹妹也不如了。”

        周云棣听见“小妹妹”三个字,心知是说谢遥,便不说话,仔细听着。

        “你不知道,父母亲和大哥哥这几日商议着,一心想让五妹妹嫁给那姓徐的,将来姓徐的出息了,就等着做官太太。要不,今儿席上三妹妹干嘛说那番话呢?”谢通不忿,“姓徐的小子跟我差不多大,长得人模狗样不说,现如今生员也中了,媳妇儿也要有了。五妹妹的娘手上有房有地又有钱,加上我家公中给的,将来嫁妆一定少不了。你说这小子怎么就那么有福气?”

        谢通视周云棣是个知己,好不容易等他来了,便要将心里话倾诉一番。说完了后一抬头,见周云棣面色发白,眼尾却是发红,明明是寒冷的天气,额头却沁出汗来。谢通不由得惶恐上前,五指张开,在他眼前晃了晃,心想,这世子难道突然中邪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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