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关系

“程迟，拿两个番茄过来。”虞渐清焯面捞起过凉水，顺其自然地吩咐，程迟看了一下，冰箱确实没有，想起来上次买的放在了橱柜里面，于是他一边用吸管吸着气泡水，一边拉开了橱柜。

        没有大番茄，只有小的圣女果了，程迟保持着蹲的姿势，抬头看着虞渐清，举了举最后一小袋圣女果。

        虞渐清低头看见的程迟雪中两点红樱，青年清亮的眼眸，似乎总在似有若无的播撒种子，他喉咙突然有点干，很想喝水。

        “可以。洗洗。”现在的情势有点变化了，程迟似乎察觉到了身份的变化，于是他很快适应了新身份——虞渐清家的保姆。

        利落的洗好了圣女果，程迟还问他要不要切，看程迟举刀的样子，虞渐清只说了一句：“刀放下，我自己来。”

        “放心，我六岁就自己做饭了，你说吧，要切什么样子。”

        “切小丁。”程迟刀起刀落没记分钟就整好了，正准备洗洗手拿起他的气泡水洗澡回房睡觉，又被虞渐清叫住了。

        “等等，过来。”

        “虞先生又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程迟说话惯是打趣打闹，看起来很不正经。

        虞渐清只是把人勾过来，然后从程迟嘴巴里把吸管抢了过去，顺带喝光了程迟的气泡水。

        辅一松开，程迟立刻跳出老远，顾不上心疼气泡水，程迟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

        “怎么，当初不是说好了想怎么使就怎么使，怎么就使不得了？”

        “使得，也不能现在使吧，这不是怕被这位傅先生误会咱们的关系吗？万一误会了，岂不是给虞先生你添麻烦。”程迟与他说话时还带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虞渐清自作多情，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勉强。

        “那你说说看，你跟我什么关系。”虞渐清难得愿与他多谈几句。

        “雇佣关系，就说我是你雇的家政。”程迟歪着头，觉得自己想了个绝妙的理由，他看虞渐清的眼神也是亮亮的，像一只得宠的猫咪，等待夸赞。

        “……”虞渐清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也许应该要对程迟更好一点儿。

        最后这十天半个月，等这个月一结束，就问虞渐清拿钱走人。现在正宫回来了，虞渐清大概也不会需要他。

        至于为什么不立刻走，那是因为当初说好的，不满一个月不算钱。

        有钱不赚王八蛋。

        剩下十几天，他可以为他们提供点家政服务。保证让他们两个快活似神仙，绝不添堵。

        程迟趁傅荆溪洗漱，赶紧把留在虞渐清房间的衣服水杯充电器都拿了出来，潜回了自己房间。

        明明应该感到高兴的虞渐清，脸色却越来越不愉，手里放盐的动作也越来越大，等傅荆溪擦着滴水的头发慢慢坐下吃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极了。

        虞渐清见他表情古怪，忙问怎么回事，然后冲着程迟的房间叫了一声：“程迟，倒水。”

        程迟没想过真要鞍前马后伺候两个人，但是既然演了还是演全一点，他拖着一瘸一拐的步子，给他倒了一杯气泡水。

        “我不喝饮料，麻烦帮我重新倒一杯温水。”傅荆溪推开了气泡水杯，程迟便又倒了一杯。

        “这杯子还有气泡水的味道……能不能再换一杯？”他觉得他现在有点像封建时候的小妾，如果他不是看他有那么点礼貌，他确实又拿了钱，又睡了他的男人的份儿上，唉。

        程迟拿了个新杯子重新装了一杯水。

        但是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他觉得傅荆溪有点儿像饮料，但是像什么他暂时没想到。

        “程迟，冰箱里有无糖茶饮，你帮我拿一杯。”程迟看虞渐清的眼神瞬间亮了，他刚刚还在想傅荆溪像一种饮料，只是一时半会儿像不起来，被虞渐清一提醒，想起来果然是有股茶味。

        他清亮的眼神落在虞渐清眼里，竟让他觉得有些愧疚，开始后悔不该把傅荆溪带回来。

        即使他没想好和程迟的关系，即使他暂且无法做出决定，但是有一点他很肯定，他不想和程迟结束。

        甚至这一想法，无关傅荆溪。

        程迟在冰箱里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虞渐清说的无糖茶饮，拧开送到虞渐清面前，虞渐清看起来很是满意。

        傅荆溪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隐隐约约觉着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夜里无论他怎么说，虞渐清都没在开口让他留下来一起睡，促膝长谈终究有停下的瞬间。程迟看着楼上若隐若现的灯光，收起手表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那张和那个男人相似的面孔。

        不由得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假如不是依靠这张脸，他有可能得到虞渐清的青眼吗？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他笑了下，手表上面有了擦伤的痕迹，他有点心疼，把手表装了起来，钻进了被窝，蒙住了脑袋。

        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只留下心跳的声音，只留下自己的声音。但是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那个女人可怖的声音，却仍然不断往他耳朵里钻。

        他一刻也睡不着。

        也许是最近饮食不规律吧，加上刚刚喝了点凉水，他肚子有些不舒服，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希望能够早点睡着。

        虞渐清竟然过来了，不知道是几点，他把程迟圈在怀里，用潮湿的声音在他耳畔低语：“乖一点。”

        他低声说话的时候，程迟总是腰膝一软，唇舌打结，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更做不出任何拒绝的举动，他点了点头，虞渐清的呼吸就在头顶，在耳边，将耳旁的杂音全部赶走了。

        程迟忽然也觉得，就算是这张脸才让他认识虞渐清，好像也没什么好耿耿于怀的，他甚至因为虞渐清，得到了生活中意想不到的许多馈赠。

        就算虞渐清不喜欢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也不喜欢虞渐清，不是吗？大家从开始就各取所需，既然如此，又何必介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待无花空折枝，跟虞渐清躺在一起，要么困得快，要么可彻夜不眠。

        他不问虞渐清为什么不和经年圆梦的傅荆溪在一起，也不问他为什么来他的房间，最后十几天，大概虞渐清也不想和他不明不白地开始吧。

        原本不停乱闹的肚子，此时竟然安定了下来，极其不可思议。大概是有了温暖的来源，程迟的困意来得极快，没多久呼吸便均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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