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房
“这不好吧，不合适啊，虞先生，我能不能不去？”
“合适，不能。”虞渐清掐了一把程迟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顺手揩了一把不可描述。
“……要是我不去呢？”程迟不死心，他真的没有欲望去耽误别人，更何况他都快感受到傅荆溪的低气压了。
“扣你两个月零花钱。”虞渐清已经穿好了衣服，又是衣冠楚楚的精英模范，挺括的西装量体合身，一看就是禁欲型，一点都看不出他如狼似虎的样子，轻睨程迟一眼，带着笑。
“啊——为什么，动不动就扣我钱。能不能不要这样！”程迟抓狂，他蒙头想继续大睡。
屁股和腰都酸软不适，他捶了一把枕头，闷闷地爬起来穿衣服，一边穿，一边用幽怨地眼神看虞美人，一边忍受着来自角落的寒刀。
人生很多时候并不大如意，也许不如意才是人生的常态，但是我们却并不能将这种不如意完全抛开。
看房是个很累的活，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合适的房子，虞渐清亲自开的车，傅荆溪坐在副驾，程迟坐在后面。
穿着深蓝色西装的虞渐清手上带着银色的腕表，反光的一面像是琉璃，傅荆溪手腕上有一款很相似的表，大概是购买的情侣款。
等傅荆溪拿出手机一口流利的法语交谈时，程迟又发现了他们用的手机好像也是情侣款，他们之间很多相似的地方，也很多心照不宣的默契，在这一点上，程迟唯一的优点就是，他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心底有些高兴。
看着他们彼此忠诚的模样，好似谈笑风生又说不完的艺术和作品，程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出神。
他是个极普通的人，眼界和高度都无法达到他们那样，也不会想要强求融入他们的话题之中，可傅荆溪不一样，他问他关于欧洲著名油画家的作品风格怎么看。
程迟原看着窗外车流飞速，乍然被提及，便也只好回过头来，坦诚道：“我对油画艺术太了解，也没听过你说的那位画家。”
他们从艺术谈到人生，谈到哲学，后来谈到了马术。
很巧，也很不巧，这些东西没有一个是程迟精深的，也没有一个是程迟思考过的。
他终于第n次一问三不知了。
没等他觉着尴尬，傅荆溪先觉着尴尬了。
他脸色不大自在，惊讶道：“虞哥说过你很厉害，很聪明。”
虞渐清轻轻嗤了一声，程迟本来很不以为然，现在也跟着有些脸热。
反道傅荆溪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嘲讽和嬉笑，让程迟有些想把善良的他供起来。
“没有，没有，我只读了些死书而已，没什么文化，就一个普通人。”程迟脸色一言难尽，他看了一眼虞渐清，然后一头雾水。
他只是读书认真，学习成绩比较好，但是综合成绩都比较差，普普通通读了个本科考了个老师，根本算不上什么有文化的人，虞渐清想必是清楚的，而虞渐清的知识素养见解学历都很高，这文化人三个字在他嘴巴里说出来，就变得值得深思和玩味了。
程迟不理解虞渐清这么说的目的，然后他只是笑了笑，脸上的一丝热意消失不见，然后云淡风轻地说：“虞先生开玩笑的。”
他似乎并不以不知为耻，也的确并不以为耻。
然后他就继续看着窗外，眼神好似始终黏在即将消失的风景上，那种忧郁和与人交谈是的轻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像是
个一眼看透了的人，又好似只是一个怎么也看不清的雾。
他们先去了临近的一个小区，这个地方不是别墅，就是简单的公寓，设施很齐全，房子是已经装修好的，白色奶油风格的内饰，傅荆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采光和地理位置都很好，但是装修不大和心意。
但是程迟挺喜欢的，这种温馨风格的小屋，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他特意问了问中介，能不能出租，多少钱一个月。
虞渐清跟傅荆溪站在阳台看风景，听到程迟和中介的对话，虞渐清特意看了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
程迟也没说甚，听到中介说能租，租金六千左右一个月，水电自付，他就没再讲话了。
六千。差不多是程迟两个月的工资，他租不起。
他看了一眼虞渐清和傅荆溪，深蓝色西服的男人和奶油白西装的男人并立在阳光之下，肩上洒满了金色，给人感觉温暖而和谐，很美好，跟这房子很般配。
看房第一步，他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美好的事物都是昂贵的。
当他们在谈论着滑雪文学梦想极致完美的装修和极致完美的房子的时候，程迟却在为六千的房租发愁。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程迟接过了中介递过来的糖果，想吃点糖缓解一下悲伤，然后他悲哀的发现这颗糖原来是无糖巧克力糖。
他瞬间苦出了眼泪，原来这就是痛苦。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成年人的泪常常落在细微处，然后淹没在尘埃里。
程迟调整得极快，他摆摆手拒绝了新的糖果，随即恢复了状态。虞渐清和傅荆溪大约也看得差不多，也没说什么，就只是讲了句仍要看看。
程迟跟在二人身后，腹部隐隐作疼，但他忍住了。
傅荆溪说想去临江新区看看，那边是离虞渐清住的地方很远的小区，听说治安也不太好，但是周边风景优美。
虞渐清第一个不同意。他甚至停了车，希望先把傅荆溪的念头打消。
“那边治安不好，而且离得远。”
“远点也挺好的。”傅荆溪淡淡笑了，他敲了敲玻璃角落，然后道，“那边的风景很适合我设计，可以给我许多灵感。”
原来傅荆溪是设计师。
真厉害，就是不知道他设计什么东西的。
“设计再好看的衣服也用不着住哪儿，没物业，没人管，我坚决不同意。我可以给你找更好的地方。”虞渐清拉了手刹，开了双闪。
“你不懂，我可以为了设计一件衣服三天不睡觉，你身上的这一身，我在泳池抽筋差点溺死，想出来的。”傅荆溪急了眼。
虞渐清瞬间没说话，他态度忽然软了下来，然后把红了眼眶的男人拥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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