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赴外
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
本来因为周理身上的伤，想留她在家里的，但周理想见见那个传说中很疼自己的外祖父，执着着拗过了冯元妍。
她两只手都吊在脖子上，由爹爹抱娘亲接的形式放进车厢。
这还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出府，有点小兴奋，忍不住靠在小窗口用头顶开一点帘布往外面看。
刚从国公府门口出发，就看到一个一身玄黑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后面跟着一辆挺华丽的马车，都停在了国公府的门口。
骑马的少年从她的视线里一闪而过，交错时的高度只能看到他凌厉的下巴和红如血削薄的唇，然后就只剩一个瘦削的后背，和高高扎起随风飞扬的黑发。
这应该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非国公府的人吧，为什么自己有种熟悉的感觉？
“娘，刚刚过去的车驾是哪个姑姑的啊？我看停在我们府门口了？”
冯元妍探过头来望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不是你哪个姑姑的，是瑞王府的。估计是来接你大伯母一起回萧府的。”
她翻过这时代的史书，瑞王她知道，是这朝代历来的吉祥物王。
就说好像是没有这个封号的王，天灾人祸就会降临这个国朝。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大历国史》里讲得神乎其神的：大历国第一重要的是帝王，第二重要的就是瑞王，皇帝历朝历代都肯定会有，但大历国瑞王也必须要有。
周理转换了下人物关系，得出结论：“大伯母和瑞王妃是姐妹？”
冯元妍不以为意地说：“唔，也算吧，瑞王妃是萧尚书老家的另一支族亲，家里遭了难只剩她一个孤女，就来投奔在京城的萧尚书了。她从尚书府出嫁的嘛，所以回娘家也是回萧府。”
萧尚书府是大伯母的娘家。
“那我刚刚还看到马车前有一个骑马的少年。”
“哦，那应该是瑞王世子吧。”
世子啊，那就真是男的，不是小艾的可能性很大，可自己怎么会感到熟悉呢？
“娘，你知道世子叫什么名字吗？”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大历国的皇族姓陆。
冯元妍听到现在心一凛，她见过小时候的瑞王世子，那会儿就俊俏得紧，听人说现在已经是郎艳独绝一少年，圆圆不会一开窍把所有窍都给开了吧？
敷衍道：“你还小，不要想这么多，快到了，准备下车吧。”
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冯元妍掀开帘子喊了一声，一拨人风风火火到她们跟前。
一满脸络腮胡的高大男人迫不及待从周清柏手中接过周理往里走，看见她被托着的双手，下巴也是肿的，直呼心疼：“我的小阿理，你爹娘怎么照顾你的，怎么让你成这样了？”
阿狸，听起来像狐狸。
冯元妍提起这事还在气呢：“大房的大小子，短短几天，三番几次陷害圆圆。前段时间还发烧昏迷了两天，包括这手上脸上的伤，都是拜那小子所赐。”
“那孩子还没有十岁吧？这么小就这么跋扈恶毒？”圆圆的外祖母忍不住惊呼。
冯元妍：“可不呢？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还把圆圆推倒在地上。不知道平常大人们都给他教了啥。”还有脸说她圆圆没家教。
“你们这马上都要出去了，现在搞这一出，清柏的婶婶和大嫂图啥呢？”
“要不说蠢呢。”一群女眷说着说着就走到前面了，“本不想多计较，但没想到蠢人的杀伤力还不小。”
后面的男人们也在聊：“你叔叔是什么态度？”
“他把大房包括大哥都罚了，还让大哥把玮哥儿带在他身边，还限制了大嫂和婶婶见玮哥儿的次数。”
大舅舅叹气：“都不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掰得过来。”
外祖父冯东要不是手里抱着周理，都想要敲打敲打他女婿和多嘴的大儿子：“谁让你说这个了？我是问你世子的事。”
周清柏明白过来，看了眼岳父大人怀里的小女孩，双胞胎已经被丫鬟抱着和岳母大人她们一起走了，“父亲，圆圆的脑子已经好了，能听懂我们说话了。”
唉，周理叹气。
明明他自己平时在家说事也不会顾忌他们，而且“脑子好了”几个字，都快要让她心理阴影了。
冯东惊喜看着周理，见她一副安静又好奇的样子，相信了女婿的话：“我就说我们理理的病肯定会好的，没事，理理什么都听得，不管怎样我们理理肯定会长成明事理、有条理的乖姑娘的。”
病好要比脑子好听起来顺耳一万倍，还是外祖父会说话。
周理近距离看了下外祖父的脸，没有胡子遮盖的地方都挺细腻白皙的，眼睛还是双眼皮，眼睫毛像是被剪过，齐整短短的。她刚刚看到了外祖母，也就算一般好看吧。
家里两个舅舅的颜值也都比不上她母亲，冯家绝色应该就在于冯东和冯元妍了，真想见识下外祖父剃了胡子后的模样。
周清柏也叹气，他早该知道，圆圆在他岳父眼里心里，便是上天入地都使得。
“我叔叔他现在纠结呢，他是想给我的，但我走了文官的路子，就拒绝了。但他又认为大哥一家子如今的情形恐怕承担不了定国公府的延续，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定。”
周清柏是个遗腹子，亲生母亲养了他五年多也追随父亲而去了，然后就被定国公带过去养了，而且没让他婶婶插手，投注在他身上的心力比大哥还要多。
在他生命中，他叔叔完整扮演了他父亲的角色，他知道他叔叔觉得大哥的资质不行，一心想让他接班，但周清柏母亲的遗言就是让他不要接手国公府。
定国公一开始的存在，是因为祖上的人立了战功，后代也一直走的是武官的路。
从他渐渐大了，婶婶见了自己越来越没好脸色，周清柏最初的想法是既全了母亲的遗愿，又不让叔叔为难，所以去参加了科举。
没想到如今大哥一家立不起来，反倒让叔叔更为难了。
“也就我婶婶和大嫂心急，弄成现在吃相难看的局面。我这一出去恐怕得要好几年才能回来，让双方都松几口气吧。”
冯东：“你是说你要把一家人都带过去？”
周清柏点点头：“我不放心。”他今天过来也是带一家人道个别的，岳父他们一家人都不得随意离京，除非妍妍回来探亲，不然他们是要好几年见不着了。
唉，冯东看向周理，“下一次再见我们阿理该成大姑娘了。”
冯家女儿少，妍妍那一辈只有她一个，下一辈至今只有周理一个，想着看不到她长大了，决定待会儿他们回去的时候让老妻把他存的小女儿家用的东西全给带上。
周理看圆圆外祖父格外不舍的神情，把头靠在他肩膀，“外祖父，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和外祖家告了别，接下来几天，周清柏陆陆续续参加了几个自己的好友聚会，终于在初十这天，一家人启程往南方去。
周清柏是作为按察使被派到珒州的，主管一省的司法事务。
已经出来五天了，今天是元宵。
他们现在在宁城，是从京城出来停歇的第二座大城市，还在北方。
宁城的城守姓薛，是父母亲的好友，两人都是被外派的，同在异乡，于是两家决定一起过节。
而且薛城守正好也要接待一位客人，客人此行也是要去珒州，刚好可以同行，薛城守给周清柏眨眨眼，“还可以顺便保护你们。”
本来因为圆圆和妍妍的原因，周清柏想拒绝的，但好友的暗示令他心动，遂便答应。
吃过晚饭，冯元妍和城守夫人在小厅聊天，周理带着城守家的小孩子和双胞胎在院里消食，计划着待会儿让周清柏带他们去外面逛逛。
古代的元宵灯会，可发生的故事太多了，良辰美景佳人，她都可有兴趣。
周清柏他们过来时旁边还跟着一个黑衣少年，周清柏叫了声圆圆，让她过来打招呼，“圆圆，这是瑞王世子。”
薛府的院子里只有为了应景挂的两三盏花灯，但即使影影绰绰的光也足够周理看清了少年的脸。
不就是凌亦寒那个小东西的少年版。
怪不得当初一瞥都有种熟悉感呢。
该不会他就是自己穿过来的原因？
是本人吗？瑞王世子姓陆不姓凌啊。
如果他是原因，那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回去？
不知是不是朦胧的氛围感恰合适，感觉这厮比现代颜值高很多啊。想起路人夸赞的他年少时的天颜时期，那就代表再过两三年才是他的颜巅，还能更好看吗？
周理再次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穿越是会让人颜值更上一层楼吗？
周理心里百般心思流转，反映出来就是盯着眼前的少年愣了神。
薛城守促狭给了周清柏一个眼神，问：“圆圆怎么看愣了？”
周理很诚实回答：“因为人好看。”
凌亦寒是个臭美鬼，每次有人夸他他都会得意洋洋自恋，眼前的黑衣少年听了却只是低笑一声。
“周小姐也……”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是很可爱的。”
以为她听不出他的潜台词啊。
夸小孩子可爱不就是说人家胖吗？
哼，她长大了也会更美的。
周理拉着两个弟弟行了个礼后转身就走，周清柏松了口气地叫住她：“圆圆，跟你娘亲说一声她们，我们出去看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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