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聂小倩12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黑山离开的黑山老妖，真名柏越。
“听你叫我名字，我瘆得慌。”据他所知，凡事被欧阳少恭见过名字的，都被他给整死了，但是叫外号的，好像活下来不少，比如眼前这位百里少侠。
想到这人曾经的所作所为，即使身为顶头上司，黑山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杀人顶多头点地，这人杀人不叫杀人，叫娱乐，折磨别人取悦自己，杀人的花样，连号称能令百鬼哭泣的十八层地狱都没他厉害。
若是能力出众，又有一座人形镇妖塔在，能随时拴着他，不至于随时发疯，他是疯了才会弄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自己铺子里。
对于自己被吐槽，欧阳少恭并不在意，温和道：“黑山说笑了。”
“不想笑就别笑了，假的很，我又不是别人。”黑山老妖抖了抖，面带嫌弃，瞥见角落里槐树精，问：“这是什么东西，典当了什么，又换了什么？”
欧阳少恭示意了一下桌子：“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黑山老妖原本还不以为然，但看了一眼之后，突然狂笑起来：“老东西，让你不告诉，让你瞒着我，这回我要急死你，看你怎么办。”
第八号当铺的深处，碗口粗的锁链自虚空中，从四面八方延伸过来，重重叠叠的缠绕在一只时鱼时鸟的巨兽身上。
巨兽每挣扎一下，附着着玄奥法诀的锁链便收紧一分，生生嵌进巨兽肉里。
“老东西，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黑山扬了手中的契约书，“再不出来，你的小心肝就要被别人生吞活剥了。”
巨兽原本不打算搭理黑山老妖的，可在听到“小心肝儿”几个字后，瞬间暴起。
“昂～”
一声似龙非龙，似鹿非鹿的声音响起，黑山老妖笑的更大声了，无视巨兽的怒吼，继续挑衅：“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巨兽眼睛一瞪，张开大嘴：“吼～”
“哈哈哈哈，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也没用，我就不告诉你。”黑山老妖大笑一声，拍拍屁股走了，“你有本事，就自己出来亲自去找，别老想着使唤我。”
“吼——”
巨兽瞪大眼睛，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黑山老妖充耳不闻，能看那个高高在上，看谁都像看一坨屎的老东西吃瘪，简直神清气爽。
话说另一边，林齐和宁采臣刚下山，就遇到了燕赤霞和聂小蝶。
二人带着聂小倩的骨灰，刚从千狐山下来，打算带她回乡安葬，正好替聂小蝶了结那桩孽缘。
至于聂小倩本人，燕赤霞不欲再耽误她，想着等她休养好之后，就送她去投胎转世。
回豫南要经过粤西城。
四人本打算进城后就各奔东西，没想到正直粤西首富赵员外替独女阿宝招婿，一时人满为患，几经周折，都没有找到客栈。
“我倒是有一个能落脚的宅子。只是……”掌柜须发尽白，面带难色，“那里常年闹鬼，早已荒废，无人打扫。几位若是不怕，小老儿可免费予几位暂住。”
“不怕不怕。”宁采臣大喜，死命拍着林齐的肩膀，夸张的形容，“老板，今天你可算是遇到贵人了，我兄弟可是捉鬼的行家，任他是虫是龙，在我林兄面前也得盘着。”
“还有旁边这个。”宁采臣指了指燕赤霞，“别看他一副文弱的样子，实则和我林兄不相上下，我亲眼看见他从天而降，‘嗖嗖’几下就就将一只狐狸精剁成肉泥。”
“这么厉害？”老掌柜听的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宁采臣道，“我告诉你，这位燕道长刚从山上下来，下来之前刚斩了两个妖怪，不信你闻闻，他剑上还有血腥味儿。”
“对了，”宁采臣突然想起来，“今天县衙是不是有人报案，还带来了一大堆尸体白骨，说是在兰若寺附近失踪的人，请县令大人找人送他们回乡。”
“有听说过。”老掌柜点点头，他的小儿子就是其中之一，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就对了。”宁采臣一拍大腿，说：“他们其实不是失踪，而是被妖怪给害了。”
宁采臣指了指林齐和燕赤霞：“看见他们没有？害死那些人的妖怪，就是被他们给弄死的。”
“真的？哎呀，真是活神仙啊！”老掌柜一听，差点就给跪下了，还好林齐眼疾手快，将他扶了起来。
“老人家，使不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聂小蝶也点头应和：“林公子说的没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本分，老人家不必客气。”
“大恩人，你们是我的大恩人啊。”老掌柜眼含泪水，“老婆子，快收拾几间上等客房，再弄上一桌好酒好菜，咱小儿子的大恩人来了。”
恩人高义，不需要他这个小人物的感谢，但他们却不能不懂事，怠慢了恩人。
“什么？”在后厨处理琐事的掌柜夫人闻言，立马起身去了后院，“我这就去。”
“掌柜的，不用麻烦了，对我们来说，还是之前的住处好些，更方便我们除妖捉鬼。”
常年泡在实验室，少与人交流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社恐，应付不来这些人情往来。
林齐自然也不例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宁采臣见林齐拒绝，自然是跟着林齐走，也表示住这儿不方便。
燕赤霞情伤未愈，更是不喜热闹，自然是越清净越好，凡人避之不及的回屋，于他却是最好的选择。
四人中已有三人拒绝，聂小蝶自然不会一个人在这儿，以他们人多太麻烦为由，也谢绝了掌柜的盛情。
老掌柜身为客栈老板，察言观色乃看家本事，自然看出林齐等人并非客气，而且真心拒绝，便也不再强留，只是吩咐店里伙计，给林齐他们多送一些生活用具。
去宅子的路上，林齐突然有些好奇，老掌柜的儿子，是怎么上的兰若寺。
被槐树精害死的人，除了老掌柜的儿子，可全都是外地人，应该不存在误入的情况。
“这就说来话长了。”老掌柜抹了一把眼泪，缓缓说起那段快十年的往事。
老掌柜姓贺，有个小儿子，叫贺云。十年前，小儿子进京赶考，看上了余杭名妓瑞云，不顾他们阻拦，娶了瑞云为妻。
所幸瑞云是个好媳妇儿，他们老两口虽然有些不满，但想着只要儿子过得好，也足够了。
可是没想到，从粤西到余杭，路程近千里，哪怕瑞云改名叫了红玉，也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他们家的灾难自此开始。
那些难听的话，现在想来是心寒不已，实在说不出口。
小儿子为了忍受不了，整日喝酒买醉，被哄骗着说了伤害红玉的话，不想刚好被红玉听见。
红玉性子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虽然感谢贺云救她脱离苦海，却也容不得自己自甘堕落，当即自请下堂，却正中那群畜生的下怀，被□□至死。
红玉是穿着红衣服死的。
传说，穿着红衣服死去的人，会变成厉鬼回来报仇。听说茅坑是世间最污秽之地，鬼魂一旦沾染上，再无翻身之地，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红玉的尸体，正是在茅坑里发现的。
红玉死后，贺云崩溃欲绝，不知听了谁的鬼话，说只要将灵魂献给兰若寺的槐树精，槐树精就可以帮他完成心愿。
他们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的住。
“可怜我儿，就这么惨死在悠悠众口之下，而那群禽兽不如的畜生，却还活的趾高气扬，光明正大，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老掌柜眼含恨意，只要那帮畜生还是活着，即使过了近十年，他也无法释怀。
“老人家，为何不报官？”聂小蝶忍住心里的不适，说出心里的疑惑，“人命并非小事，而且情节如此恶劣，官府不会不管。”
若是报了官，怎还能任他们逍遥？
“报官？”老掌柜冷笑一声，“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世界上的黑与白，哪有那么简单分明？”
这下林齐明白了，不是不报官，而是报了官也没用，又或者被威逼利诱，连公堂都上不了。
更有甚者，直接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宁采臣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天理？王法？
城南王家上头有贵人，只要王家在一日，他们就一日是粤西城的王法。
“几位贵客，宅子到了。”
“多谢老人家。”觉察到老人家不欲多言，四人道了一声谢之后，便领着送东西的伙计进屋，谁也没有发现，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影，在没人发现的角落里，悄悄翻墙而入。
男人叫殷士詹，字正甫，和朋友打了赌，要在这里过一夜，破除闹鬼的谣言。若真有妖鬼作怪，就捉上一只为证。
可一直等到午夜，也没什么异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夜，宁采臣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到院子里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人高的大狐狸。
“有妖怪啊——”
高昂的惊叫声下，无论是有呼吸的，还是没呼吸的，全都被惊醒了。
“哪儿呢？哪儿呢？妖怪在哪儿呢？”殷正甫猛地惊醒，起身四下张望，没看见妖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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