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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真相


傅云黛听完就摇摇头。

        沈宴珩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不愿等,“那我回去让人快去寻。”

        傅云黛见他误解了,心里想着算了,既然昨日已经应了,今日又说不,就显得自己有些矫情,等他要是真寻到了再说吧。

        “殿下今日来就为这事吗?”

        自然不是,沈宴珩内心沸腾翻涌,他想问傅云黛知不知道什么叫动心,什么叫喜欢,她可有喜欢的男子。

        但自己以什么身份来问,又怎么开口。

        傅云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告诉沈宴珩,她是个自小被娇养大的,外界传言她是长在商户家,商户家可不像是官家,要受那么些规矩,置办首饰衣裳不仅要看家里主母的意思,更要看宫里贵人可有无厌恶的,不能与她们的喜欢相对。

        养在商户家,不必看人脸色,首饰衣裳都随自己心意来。

        不然傅云黛不会轻易就花了十来两黄金买了五枚玉佩,不会在自己拿了她东西并擅自改了时怒喝他的名字。

        京城里的人就算有人因着他“不祥”的名头瞧不起他,明面上也得老老实实给他行礼,唤他一声“毓王殿下”,像傅云黛这样生着气喊他名讳的女子,京城里找不出第二个。

        这样的姑娘,相处了便知其在家中是千娇万宠的,是娇蛮可爱的。

        张牙舞爪的,像只背后有人可靠的无所畏惧的猫咪。

        相比自己,沈宴珩心沉了下来。

        他找了个借口,“只是想起来,傅姑娘那日既已到京,为何隔天才到姜府去?”

        傅云黛听到这话,心里像是一块大石头落地,她知道沈宴珩已经得知自己就是那日他在街上所救之人,一直害怕沈宴珩会因此怀疑能去查到些什么,现在听他说起来,刚好可以解释一番。

        “本来确实是该到姜府去的,但那日到时毕竟匆忙,风尘仆仆的,也没梳洗打扮一下,不好就此去见了父亲,便先在客栈里住下,休息了一日,养好精神再去姜府,不曾想就遇到殿下,说起来,还得感谢殿下那日出手,我才不至于摔倒。”

        沈宴珩温和一笑。

        两人又聊了些京城里的事宜。

        可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不自在。

        不久沈宴珩便起身告辞。

        “哎,殿下。”傅云黛叫住他。

        沈宴珩看她,“怎么了?”

        “我明日便要回家去,就想告诉殿下一声。”免得殿下明日过来扑了空。

        后面一句傅云黛没有说出口,万一沈宴珩明日并没有打算来呢,自己岂不是自作多情。

        沈宴珩却是有些失落,他确实是想着明日还来的,闻言问道:“明日就回去了?”

        “嗯,”傅云黛微笑着点头,“本来来这弘法寺只是为了养病,现下好了也该回去了。”

        来弘法寺是沈宴珩提出来的,养病应当是傅云黛刚好借生病这个缘由溜出来。

        沈宴珩想到傅云黛第一次趴在院墙和他见面的场景,不禁想笑,想来她也是个坐不住的。

        “行,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沈宴珩说完这话,便和傅云黛行礼告退了。

        傅云黛愕然,这就走了?

        她莫名有点失落。

        晚间,傅云黛正看着绿竹收拾东西,就听到外边有人敲门。

        绿竹得了傅云黛的令,小心翼翼去开了门,就见一男子站在离门口五六步的地方。

        绿竹觉得眼熟,想了一会,“你不是那日来送信的公子吗?”

        正是卫风。

        他冲绿竹行了个礼,“我奉殿下之命,来给姑娘送东西。”

        屋里的傅云黛听到“殿下”二字,瞬间支起耳朵。

        可惜卫风并未多说,他只将东西递给绿竹,而后便匆匆离开。

        绿竹没来得及道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到屋里,傅云黛很是期待那是什么东西,可打开一看,依旧是药材。

        但傅云黛心里还是冒起一丝甜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

        傅云黛隔日回到姜府,照例去给王素棠行了礼,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还遇到了那个见过一面的二哥哥,傅云黛皮笑肉不笑地见礼。

        只是姜永俞脸上表情实在有些奇怪,傅云黛话没说两句便连忙告退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傅云黛每日在姜府的生活不算有趣,天天待在听雨阁里看词话本,自己下下棋,偶尔给家里写封信告诉家里人自己一切都好,要不然就请了姜月冰过来一起谈回天。

        如果没有姜月彤经常过来说些膈应她的话,这日子也算是还不错。

        南州,傅府。

        傅清润将手中书信拍在案上,“岂有此理!”

        林若华也是一脸痛心,坐在交椅里捂着胸口,洪嬷嬷在一旁给她顺着气,面上也是气愤。

        傅景策站在厅堂中央,揣着手来回踱步。

        “我就该知道,能把孩子丢在外面不顾生死的能是什么好人家!”林若华说道,“我还以为那侍郎家,高门大户,应当是个知情达理的,或是当年有什么误会还是意外,才让阿柔尚在襁褓才被弃在野外,他派人来寻,我亦以为那是亲生父亲对女儿的挂念,没成想!没成想啊!我的阿柔啊!”

        林若华说到这,不禁拭着眼泪。

        傅景策:“母亲莫要哭了,要是阿柔知晓你为她担忧,气坏身体,她怕是也要伤心了。”

        傅清润也在一旁板着脸。

        上次傅景玉上京去给傅云黛送药回来,就同家里说了这事得查一查。

        阿柔性子虽娇,但不是个不能忍的,

        那日自己去找阿柔,她拉着自己说想家,自己问她在姜家过得可好。

        她也就回了挺好。

        如果姜家真的待她如亲生女儿,阖家欢乐的话,照着阿柔的性子,一定细细地跟他说了,也刚好能让家里免了担心。

        可当时她什么细节也没说,只说想家,在姜府过得好,那便很可疑了。

        傅景玉回南州路上就一直在想,姜家来寻回自幼丢失的女儿,那想必是上心的,可既然上心,又为何冷落了她。

        回到家后,傅景玉就跟大哥说了这事。

        傅景策立马派了人私底下去问,终于从细枝末节中知道了事情真相。

        十四年前,姜品昊还不在临京城当官,只在平州就任,那时,他看上了一个家道中落的女子,可家中老夫人不愿意他将女子纳进门,姜品昊就将其养在外面,还有了孩子。

        后来,姜品昊却不知走了什么运,竟升迁至临京,因为这件事,家中老夫人更不让姜品昊生出事端,让他和那女子断了来往。

        姜品昊也是见利忘义,断得干干净净就举家上京。

        那落魄女子在平州生下了孩子,每日游荡在平州郊外,因对姜品昊有着怨恨,好几次要掐死那孩子,都被附近的村民救了下来。

        郊外村子小,住的人也少。

        后来那女子竟要带着孩子一起跳河,被好心人拦了,那好心人怕那女子带着孩子一起,但又顾着要回家,就把孩子放在了那女子经常落脚的一个亭子里。

        可没成想,那女子竟然自己跳了河,留下孩子。

        当年林若华夫妇刚好路过,捡到孩子时看周围人烟稀少,就把孩子带回家,也算是阴差阳错。

        傅景策看到底下人送上来的消息,就觉得这姜品昊不是什么好人,可转眼又想,他既然能来寻阿柔,那当年便是知晓那外室女子已有身孕的,当年怕麻烦怕被人说他生活不检点,不把女子一起接到京城难不成他今日就不怕被人翻旧账吗。

        傅景策就让人去查姜品昊在京城的地位资历如何,京城有何事发生。

        可不曾想,底下的人来信说道,京城官户人家近来最要紧的事就是皇子的选妃宴。

        一来二去,前因后果,傅景策是个在商场里来去的,头脑自然灵活,一想就知道姜家接阿柔回去作甚。

        “他们竟让阿柔去选妃!”傅清润气了又气,已经将那信纸揉成团了。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当皇子妃这等恩惠要绕这么大一圈,寻个在外的女儿去参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清润决定走一趟京城,去见见傅云黛。

        女儿是自己养大的,全家人捧在捧在手心的,若是真的要定亲,怎么着傅家也能听一耳朵吧。

        当下傅府便开始收拾东西,傅家夫妇和傅景玉一起去临京城。

        傅景策因为要管家里产业去不得,他的妻子钟秋宛表示自己可以跟着去,也可以跟小妹聊聊话,傅景烨则是因为脾气火爆,自小又是个极其护着妹妹的,一家人还没敢告诉他这事,就怕他牵了马提了刀就往京城去。

        一家子几个人就借口出去走一走去了京城。

        临京城这边,因着明日就是选妃宴,各家有女儿的都心思各异。

        想着巴结上皇子的恨不得把女儿打扮成朵花,无心或者还未想好站哪队就恨不得让女儿穿了身白的去,但终归怕犯了忌讳,被人诟病,都想尽心思低调些。

        傅云黛这边早几日就得了周秀溪送过来的衣裙,上好的玫色料子裁成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耳饰项链手链簪子步摇全套送过来,还告诉傅云黛一定要穿这套,恨不得把她打扮成公主,抢尽风头,入了皇帝的眼。

        傅云黛不拿白不拿,全部收下。

        到了晚上,就吩咐绿竹拿了身青绿纱裙和几朵珠花。

        绿竹明白,这就是姑娘明日的打扮了。

        她如今也知晓姜家接姑娘回来的心思,今日她们派人送来料子时,绿竹差点没哭出来,可姑娘却是淡定收下。

        但姑娘现在又让自己拿了她自己衣裙出来,那岂不是明面上跟她们做对了吗。

        绿竹不解,问傅云黛。

        傅云黛手里还拿着那枚双鱼缠绕珊瑚玉禁步,笑道:“她们是让我穿,可我也没答应啊,再者说,姜月彤这两日常来找我们麻烦,话里话外都是说我生在商户家,不懂礼数,上不了大雅之堂,既然如此,我就支持她一下,明日我就耍赖胡搅蛮缠偏不穿那身衣服。”

        绿竹闻言,终于笑了出来,这几日在姜家装得太成功,以至于自己都快忘了,自家姑娘鬼点子可多了。

        她笑着服侍姑娘睡下。

        傅云黛却是睡不着,她想家,想父母,想哥哥,但是她从踏进姜府那一刻起,就走不了了,走了,就是违抗皇命,她不能连累傅家。

        傅云黛觉得眼眶有点湿润,她拭了拭眼角,那枚禁步被她放在枕下。

        她伸手摸了摸。

        她不想被赐婚,她不想被选中,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自己不喜欢的人,傅云黛胡思乱想着,那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呢。

        突然,沈宴珩站在王府偏院抬头看她的那张俊脸毫无征兆地闯进她思绪,她感觉那枚禁步仿佛发起烫来,把她指尖灼伤了。

        她猛地收回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但是枕下的禁步隔着枕头把热度传了上来,她觉得脑子嗡嗡的。

        傅云黛起身,把禁步拿出来,下床放到梳妆台上。

        回床上睡下,眯着眼睛睡不着,想着要是有人进来把它偷走了怎么办。

        沈宴珩的侍卫都能偷偷溜进姜府,万一小贼也能呢。

        抱着这种想法,傅云黛又下床把禁步拿了回来又觉得它发烫,又下床把它放回去。

        如此反复几次,外间的绿竹都听到声音,小声问道,“姑娘要起夜吗?”

        傅云黛赧然,说道:“不用,我睡了。”

        那枚禁步到底放在枕下,和她胡乱的心思一起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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