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钱庄
用膳时，沈宴珩感觉到傅云黛好像有话想说，一直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我听敛秋说，今日何长明他妹妹和姜家的姑娘都来找你了？”
傅云黛犹豫了会，还是问道：“姜月彤死了吗？”
姜月冰与她说了姜月彤的事之后，她其实还是惊讶了一会，不过她对于沈宴珩的行为倒没有多大的异议，如若姜月彤不作死，不连同彭明棠来陷害自己，那便也什么事都没有，又如果当时自己没能逃出来的话，说不定现在自己走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沈宴珩盛粥的手顿了顿，傅云黛亦是察觉到了，她放下碗筷，“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姜月彤她要害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她真的死了，也是醉有应得。”
沈宴珩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对于要谋害自己或是要谋害自己亲爱之人的人，他绝不会手软，但是他怕，怕会吓到傅云黛。
“我刺了她一剑，那一剑让她伤得很重，但若是救治及时，她还是能活得过来的，只是要养个几个月。”沈宴珩这话确实没说错，他当时确实抱着要一剑刺死姜月彤的心思，但终究那一剑偏了一点，没让她死成，因为他怕若是傅云黛知道了，会心中存畏。
傅云黛更是一惊，她是信沈宴珩的，沈宴珩说姜月彤可以活那便是能活，但是姜月冰却说姜品昊让人将姜月彤送了出去。
她抓住沈宴珩的手，“今日我四姐姐过来，说姜月彤被……”
沈宴珩点点头，“我那晚让敛秋驱车把姜月彤送回姜家时，她还有气，只是姜品昊放弃了，当晚将她送出了临京，车上没有郎中，我估计，她还没出临京，就因马车颠簸而失血过多。”
傅云黛之下才真正领会到姜品昊的狠心，她原先觉得姜品昊以自己为挡箭牌时就已经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行为了，但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放弃一个亲生女儿的姓名。
傅云黛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你害怕吗？”沈宴珩出声问道。
“什么？”傅云黛还沉浸在对姜品昊行为的不耻和厌恶中，一时对沈宴珩的话有些转不过来。
“若姜月彤真是我杀死的，你害怕吗？”
傅云黛这下明白了，沈宴珩是在担心自己会觉得他手段残忍。
“我怕什么，你起了杀意是因为旁人伤害了我，若不是如此，你又怎会动手，你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罢了。”
就算她当日为了让自己挣脱困境，她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发簪扎进那男子手上一样。
沈宴珩只觉自己微微松了口气，他该知道的他的的黛，不是那样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其实沈宴珩还有不知道的是，傅云黛最会的就是胳膊肘往里拐了，就算此事沈宴珩有错，她也能偏向沈宴珩。
——
东边，沈其彦的院子里，余东正禀报着。
“殿下，属下已经将那米换成霉米，一些则掺上了沙子，届时将米熬成粥，再发给百姓，没有人会知道的。”
“很好，舅舅刚给我送了信，已经帮我想到办法了，只要我在临京重新开一家酒楼，就没有人能挑刺，但毕竟没有了北雅斋的名头在，想要赚钱还是难得很，你立马去寻找买家，将这批米卖出去，等到糊弄完东边的灾情，回到临京，父皇也就该退位了。”
想到那日自己和母妃所说的，沈其彦已然开始幻想自己登上那个位置了。
卫雨躲在暗处看，瞧着沈其彦江米偷梁换柱，立马给沈宴珩送了信。
皇宫，丽贵妃给临宏帝捏着肩，缓缓道：“今上这些日子为着东边的事也是累了，今上放心，彦儿定不会负了您的期盼。”
临宏帝早就把沈其彦私采银矿的事抛之脑后，“但愿如此。”
“今上，这几日，不如去弘法寺住上一阵吧，臣妾进来觉得胸口有些闷，想去弘法寺那里念念经，也可以给东边的百姓祈福呀。”
“胡闹，就因这去弘法寺住，你当这皇宫是摆设吗？”临宏帝愠怒。
“今上恕罪，臣妾也是此前敬佛节时听到方丈说寺里有一灵丹妙药，可令人觉得神清气爽，延年益寿，这才起了心思。”丽贵人低垂着头，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
临宏帝眉心一跳，“灵丹妙药？此话当真？”
“真不真的，今上去了不就知晓了，您还凶臣妾。”
临宏帝拉过丽贵妃，“朕与你开玩笑呢，爱妃想去，那便去。”
丽贵妃一笑，知晓此事成了。
果不其然，临宏帝叫来肖立德去安排此事。
毓王府。
何长明看着卫雨寄过来的暗信，“沈其彦是真的什么都敢，掺霉米这种事他都能做出来，他已经按照你的计划动手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买下那批米。”
“你疯了？”何长明说道，“那是朝廷的米，你买下来，你要做什么？”
沈宴珩淡淡看了何长明一眼，“东边灾情严重，本王自己出钱买米捐赈，有何不妥？”
何长明哽住，“行，还得是你行。”
沈宴珩买下这批米，届时沈其彦被揭穿，手中拿不出米来，本就有罪，而那时沈宴珩刚好有米，定能笼络朝臣之心。
“那我需不需要帮你做什么？”
沈宴珩顿了顿，“我没钱。”
两人四目相对，屋里一时沉默下来。
沈宴珩：“沈其彦这批米要卖给民间商人，王府里的银子皆是官银，沈其彦一眼就能认出来。”
何长明骂了一声，“我府里的就不是官银了？”
“所以，我要你去帮我谈桩生意。”
弘法寺内，临宏帝祈福之后，把方丈叫到厢房。
“朕听闻你有一灵丹妙药，吃了可令人神清气爽，延年益寿，此话可真？”
大临朝以佛教为国教，而临宏帝又向来信佛，是以当丽贵妃说弘法寺里有着这药时，他确已相信。
“阿弥陀佛，确有此药，”方丈颔首，“贫僧愿你想着不日进宫去面见今上，再将此药献上的，不料今上竟先贫僧一步，看来今上与这丹丸确定有缘。”
临宏帝大喜，“那还等什么，还不将丹丸拿来。”
——
晚间，沈宴珩一进门就看到傅云黛坐在榻上偷偷吃糖。
傅云黛当场被抓包，连忙把糖往身后藏去，一脸无辜地看向沈宴珩。
沈宴珩微微叹了口气，“吃吧，今日不拘着你了，不过明日就不能再吃这么多了。”
傅云黛瞬间眼睛弯成一轮月牙，“我保证。”
因着她大大小小地一直生病，沈宴珩怕她咳起来，每天都要盯着她不许吃太多糖。
傅云黛一手撑着脸，，一手拿着糖，“最近我怎么老是不见你，在忙什么吗？”
沈宴珩坐到她身边，伸手捞过她一缕青丝，纵使傅云黛身子弱，老是生病，但她一头青丝却是柔顺得发亮，沈宴珩最喜欢把她的头发绕在指尖把玩。
傅云黛早已习惯，她顺势歪进沈宴珩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沈其彦在东边，我要盯着他，”沈宴珩说着，以手作梳给傅云黛的头发捋顺，“还有父皇突然去了弘法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弘法寺，”今上去弘法寺这件事傅云黛也是知晓的，傅云黛顿了顿，“弘法寺的方丈是沈其彦他舅舅提拔上来的，那弘法寺算不算是康王的地盘？”
沈宴珩绕着头发的手顿住，心想，沈其彦这样以次充好地发放米粮，就不怕东窗事发被父皇怪罪吗，难不成他要在弘法寺逼宫？
沈宴珩忽然觉得自己露了什么，傅云黛又道：“沈其彦现在在东边，作不了什么乱，但是周家倒是可以。”
周家沈宴珩倒是有让人看着，确实没有什么动作，周兆辉近日正忙着给沈其彦找地方建酒楼。
傅云黛见沈宴珩不说话，抬眼看他，“阿珩，你怎么不说话？”
沈宴珩俯身亲了她一口，“我在想本王王妃怎么那么厉害，总能发现问题的关键点。”
任谁被夸都会开心的，更何况夸自己的还是心上人，傅云黛便哼哼唧唧道：“你才知道我聪明啊。”
沈宴珩捏了捏她脸，“你最聪明了。”
他没想着把对付沈其彦的事和傅云黛说，这样只会让她天天想着这事，沈宴珩只想让傅云黛好好度过这个冬日，眼看就要开春，她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
何长明照着沈宴珩的话到了一家钱庄，要找其掌柜谈事，那掌柜听完沈宴珩的话，却是面露难色。
“这位公子，不是我们钱庄不同意，只是您要的这数目有些大了，我做不了主。”
何长明：“你做不了主？你不是掌柜吗？”
“掌柜上头就不能还有人了？”掌柜笑道，“您确实为难我了，不然等我请示了我上头的人，再来与你谈可好？”
“行，只要掌柜您提同意，那没什么不成。”何长明起身就要走。
那掌柜叫住他，“那便三日后再谈。”
何长明正想应，又道：“四日，四日后再谈。”
“成。”
三日后是姜薛两家大喜，沈宴珩到时就算不去，或许毓王妃也得去道个喜，有着上次在彭府的经历，沈宴珩绝不可能再让傅云黛单独去赴这些宴了，因而何长明与掌柜约了四日后。
何长明在钱庄离开，转身就进了王府，与他说了方才之事。
沈宴珩却并不意外，“他能这么说便是有商量的余地，四日后，我同你一道去。”
“你不觉得奇怪？”何长明发问。
“奇怪什么？”
“旁的钱庄都是掌柜做主，可这位，却是说上头还有人？一家钱庄，上头还有什么人？”
沈宴珩：“你可知这家钱庄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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