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雪洞
吃了桃酥饼，两人再喝了些玉浆。元荠觉得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会下棋吗？”白砚问道。
“会些。”元荠应声回答。
白砚便在石桌上摆上棋盘，下起帝皇棋。
“神君，小心，要吃你的将拉。”元荠岂会一点点，招招攻势致命。
“未想你精通棋艺。”白砚拉下将，以退为进。
“神君最近闭关，我闲来无事，看了许多书籍，这棋谱早已是滚瓜烂熟，难得神君愿与我切磋。”元荠谦虚说道。
“即便是光羽，也不及你三分之一。”白砚边说边移动了兵卒。
“神君谬赞。”元荠低下头，又来了个斩杀。
半天过去，白砚勉强胜了一局。终于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这几千万年孤独的修仙生活，有个旗鼓相当的伙伴难能可贵。
“来，再来一局。”白砚一拂手，一个崭新的棋盘跃然桌上。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两人的肚子破天荒咕噜咕噜响起来。
元荠会然一笑，结束棋局后，起身忙乎起制作梅花饼。白砚好奇，站在一旁，看到娴熟搓饼的元荠，忽然开口道：“元荠，我给你烧火。”
元荠愣了愣，如此尊贵的神君给自己烧火，想也是不敢想的事，忙挥着满是满是麦粉的手说道：“不用不用！”
白砚恍若未听，自顾自地磕起了石头，哔哩吧啦的柴火声响起来。元荠看着垂头烧火的白砚，眼角漾起了笑容，心里默念，愿时光荏苒，此刻长存！
白砚不知元荠所想，只觉得此时享受人间烟火是几千万年未曾有过的，有趣，还有一丝丝莫名的情绪。
白砚擦了擦脸，俊俏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黑色的炭痕，变成了大熊猫。元荠看了“扑哧”笑出来了声。白砚不解，一脸懵逼。
“神君，你这个样子，真似人间伙夫。”元荠向前，不由自主用手去帮白砚擦拭，岂料，手里都是麦粉，又抹了白砚许多白粉，黑白相见，变成了人间话本里的脸谱，元荠禁不住捧腹大笑。”
白砚也不气恼，用自己的衣袖一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尊贵俊逸的模样。
霹雳吧啦的木柴烧的周围红旺旺、暖烘烘的，照应在元荠脸上，红彤彤的，晕开了色彩，显得元荠美丽照人。白砚别开了脸，轻声问道：“饼好了没？”
元荠往石炕上闻了闻，有加了几片梅花片儿，确定没有血腥味才说道：“好了。”用玉牒盛起至石桌上，又置上筷子和玉壶。
元荠欲退至一旁，白砚拉住了她，两人如对棋般面对面坐着，将梅花饼一分为二，温和说道：“来，我们一起吃。”元荠内心挣扎了一番，终落落大方入座。两人各执一杯玉浆，吃着梅花饼，气氛和谐温馨。
看着一扫而尽的梅花饼和玉浆，元荠计算着，自己包袱里带来的食材不够顶用，得想法子再弄点食物来。白砚则伸头探望着夜空，崂雪山的夜空一片蔚蓝，明月皎洁如玉盘，正是净化妖邪的好时机。
“走，我们出去。”白砚站起身，走出雪洞。
元荠还不知所以，忙紧随而去。洞外没有木柴燃烧的暖和，寒冷扑面而来，元荠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白砚似有感知般，转过身，双手握住元荠的手，搓了搓，默默得哈了口气，元荠竟觉得周身都暖和了。待元荠回过身来，白砚已经踏步走出十步外。
“元荠，跟上来。”白砚住了脚，低声喊道。元荠忙踏步跟上。
茂密的雪丛林，白砚止了步。
“在月光下，对我们净化妖邪很有帮助。一来月光下，妖邪之气容易找寻，二来，我们在月光下能更好发挥净化之术。此刻，你用心捕捉，看能否找到妖邪？”
元荠静下心，沿着月光，捕捉到密密麻麻的树丛里隐藏着起伏不一的邪影。元荠向白砚发出询问的眼神，白砚会意地点了点头。
元荠闭上眼，将气息聚集于丹田，将元神的灵气散发出来，在邪影发出攻击之前就将其净化完毕。
回去雪洞的路上，元荠问白砚：“神君，何为妖邪？”
白砚思索片刻，答道：“妖邪，可产生于一切生物。妖也罢，仙也罢，一旦滋生邪魅的欲望，都可变成妖邪。”
“倘若我成了妖邪呢？”元荠随口问道。
“你若成了妖邪，本尊会亲自净化，净化不了，直接收服！”白砚斩钉截铁，话语间不容置喙。
是了，这就是尊贵的白砚神君。元荠是知道这个答案的，可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那么些不舒服。
“倘若本尊成了妖邪，元荠，你无需净化，想方设法消灭我就可。”白砚继续说道。骨子里他不许自己成为妖邪，但世间万物皆有可能，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发生，他宁愿自己不复存于三界。
“神君何出此话？”元荠不明，为何不给自己一条退路。
“你照做就可。”白砚说完，不再语。
元荠默不作声，两人回到雪洞。白砚打坐入定。元荠斜躺在石桌上，遥望洞外夜空，想着白砚方才的话，许久才迷糊着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阳光洒进雪洞里，元荠睁开眼，伸了个懒懒的腰，身上挂着一层白绸布。元荠睡前想了一宿，不记得自己披上了白绸布。想到是白砚神君替自己披上的，昨天对话的不愉快烟消云散。她瞧着白砚神君还在入定，便蹑手蹑脚起了身，拿起玉瓶出了洞。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崂雪山上，折射出万般光芒。雪花压在树枝头上，晶莹透亮。元荠找到一些茶梅树，晃掉雪花后，偶尔有些融化成水，元荠赶紧将这清晨的露水集在玉瓶里，用这些雪融化成的露水酿制玉浆，口感好，对修行养伤也很有益处。
花了一个早晨，元荠终于集满了一瓶雪露，又在周围窜了窜，找到了些冬枣果子。元荠采了些梅花，带着果实，回到了雪洞。
“去哪了？”白砚的声音传来，几不可闻地还有一丝丝担忧。刚睁开眼看到元荠不在洞里，白砚心里莫名觉得焦急。正准备去寻她，元荠一脸兴奋地回来了。
“找点食物。瞧，我带回些好东西。”元荠举着自己早晨的劳动成果，一脸开心。
“嗯。下次出去，不要走太远。”白砚禁不住叮嘱。
“好，我就附近转转。”元荠满声欢喜。
说完，铺上果子，再制作一壶玉浆。两人面对而坐。喝了两口玉浆，感觉今日的口感更甚从前。“好喝。”白砚禁不住赞许。
“是么？神君，听紫茗姐说你和光羽殿下有时喝点人间的女儿红，要不，下次，我给你做点果子酒，可好？”
白砚其实不喜欢喝酒，只是光羽每次去了人间，都要带着一两罐女儿红，拉着他一起喝，每次光羽喝得酩酊大醉，他都只得一旁陪着他。果子酒，这倒没怎么喝过，但看到元荠一脸期待的眼神，他点了点头，“好。”
枣子香甜而脆，元荠见白砚不再打坐入定，便邀着他一起下起棋来。
日子就这样流水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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