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古往今来，无数位文学家曾经说过：
找工作难，找好工作难，让一条咸鱼找到她满意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下午四点半。
宁晗顶着炎炎烈日回到家中，打开空调，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一口气喝掉小半后，心中的烦躁才勉强平息了点。
她不缺钱，想找的就是份不加班有双休的工作。
没想到这么低的要求，在面试方的眼中，却像是一个天真的愿望。
要么还是算了。
宁晗扑倒在沙发上，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说不定她可以依靠自制力，自己就把作息调整过来呢？
而且就算调整不过来也没关系吧，反正她才二十四岁，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就在心中的天秤摇摇欲坠的时候……
微信忽然弹出几条群聊消息。
宁晗刚看了个开头，就立刻爬起来坐直了。
这个群是她的大学班级群。
毕业两年后，曾经热闹的聊天群早已沉寂，偶尔有人说话，都是宣布婚讯之类的消息。
不过此时此刻，群里的气氛有些严肃。
【许智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怎么了怎么了？】
【他大半夜在家晕倒，父母早上起床才发现，送到医院发现是脑梗，现在人还没醒呢。】
【不是吧，他才多大啊，怎么会得这个病？】
【长期熬夜导致的吧，他们做自由职业的都这样，不用打卡上班就使劲浪呗。】
虽然大家关心的是许智，但宁晗莫名觉得自己也被扫射了。
仿佛嫌她还不够警惕似的，有人把许智的朋友圈截图贴到了群里。
【大家引以为戒吧。】
截图共有两张。
第一张，是许智信誓旦旦表示今天一定要早睡。
第二张，是许智在隔天凌晨表示“笑死，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
宁晗：【……】
这会儿群里正在忙着讨论许智的事，这条省略号很快被刷屏刷了过去。
宁晗在群里找到许智的账号。
读书时两人不熟，没加过好友，她只能看到最近更新的几条消息。
越往下翻，宁晗心中就越不安。
许智的朋友圈记录，活脱脱就是她生活的真实写照。
再返回之前的界面时，有人给宁晗单独发来了消息。
发消息的人叫郝语，以前住在宁晗隔壁寝室，是个挺温柔的女孩子，江城本地人，毕业后嫁给了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郝语：【宁宁，我看见你在群里说话了，你最近怎么样？】
宁晗：【还是老样子吧。】
郝语：【那就是还在经常熬夜咯？】
宁晗哽了一下，想起郝语从大学时就是个自律达人，跟她属于两个极端的反面。
没等她回复，郝语又说：【你别嫌我管得宽呀。许智的事你也看见了，自己还是要当心点。】
宁晗不是冥顽不化的人，她能看出对方话里话外的关心。
【其实最近我有打算出去找份工作。】
她慢慢打字回复道，【可不知道是不是江城有所美院的关系，美术生太多不愁招不到人，相关专业的公司一个个都要求加班，感觉吃不消。】
郝语：【？？？】
郝语：【你在江城？早说呀！】
没等宁晗反应过来，郝语迅速甩了张聊天截图过来。
【我有个朋友的画廊在招前台，他昨晚还在抱怨招不到人呢，你要不要去试试？】
未曾设想的职位出现在宁晗眼前，让她恍惚了片刻。
但很快，她就被那一大段聊天记录里的、某两行字给吸引住了目光。
每周休息两天。
工作时间，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
宁晗：【三分钟内，我要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
第二天下午，宁晗出发前往画廊。
她昨天加上了郝语的朋友，那人自称叫庄烁，看过她的简历后，跟她约好今天下午三点在画廊面试。
然而等到达画廊之后，宁晗眼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怀疑。
从建筑外观看来，画廊水泥色的外墙设计出极富线条感的氛围。
街边茂盛的树影倒映在墙上，打造出别具一格的艺术气息。
画廊正门右侧，黑色门铃上方，镶嵌着画廊的名字。
藏夏。
看起来没有问题。
可是问题在于，画廊没开门。
宁晗试着按了几次门铃，眼看时间过了三点，还是没见到任何人。
给庄烁发消息也没人回。
这间画廊真的有在好好经营吗？
今天江城气温攀升，宁晗在室外站了会儿，就感觉露在外面的皮肤刺痛地燃烧了起来。
她以手作扇，徒劳地在脸边挥了几下，耐心快速耗尽。
等到三点一刻，庄烁总算到了。
而且还是踩着平衡车来的。
宁晗看着他一手拎着平衡车，一手放在密码锁前，仿佛忘了密码般举棋不定，心中对这间画廊的怀疑程度不断上涨。
“等会儿啊，太久没来了。”
庄烁半点不惭愧，当着她的面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喂？你那画廊新换的进门密码是多少？”
宁晗：“……”
忍住，千万忍住，为了健康作息，你可以！
庄烁跟顾景明要到新密码后，宁晗总算得以进入。
画廊内部跟外面保持着同一风格。
可惜前台与展厅之间隔了段弧形微水泥墙，站在入口处看不见里面。
庄烁把灯和空调打开，转身说：“你是郝语介绍来的，我们就不走那些过场了。我跟你说下工作内容吧。”
宁晗：“你确定不问几句？”
“没必要。”庄烁回道，“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画廊。”
宁晗感觉血压“嗖”一声升高了。
她维持住礼貌的笑容：“请问，有多不正经呢？”
接下来，随着庄烁的介绍，宁晗总算明白这间画廊的性质了。
说它不正经，其实还是有失偏颇。
画廊该有的收藏、陈列与销售功能，它一个不缺。
只不过画廊主人不靠它谋生，有认识的人想买画可以过来看看，要是没有也没关系。
“如果有其他人想看画呢？”宁晗好奇地问。
庄烁答道：“不接待。”
听到这里，宁晗差不多明白过来了。
就和某些私人会所一样，名义上是个营业场所，实际上没有得到老板的许可，陌生人根本连进都进不去。
说白了，就是有钱人用来维护人脉的工具。
介绍完画廊，庄烁又说：“反正会光顾这里的人，多少都有些来头。这些人吧，不一定懂画，但又喜欢投资点艺术品装点门面。前台就是负责接待一下，然后带他们参观介绍，看上哪幅帮他们记下来，后续交易有运营总监负责，你就不用管了。”
宁晗：“运营总监是谁？”
庄烁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我。”
宁晗看向眼前这位极不着调的运营总监，再次对画廊的性质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罢了，工具画廊而已。
最重要的是调整作息！
基本情况说清楚了，庄烁朝宁晗扬扬下巴，带她进展厅参观。
展厅不大，十几幅画作挂在墙上，很快就能看完。
但宁晗心中对这间画廊的评价，也是在这一刻得到了大幅提升。
还挺不错？
居然有好几位业界口碑很好的新锐艺术家的画作。
宁晗眨眨眼睛：“这些画是谁选的？”
“顾景明。”庄烁说，“就是画廊的老板。”
宁晗默念过这个名字，紧接着就听见庄烁说：“差点忘了，你有男朋友吗？”
“啊？”
宁晗疑惑地抬起眼，愣了一下。
庄烁上下打量她几眼，意识到这女孩子长得挺漂亮。
漂亮的人大多自信，万一跟上一任前台一样自信过头，又去骚扰顾景明……
那他运营总监的位置可能就保不住了。
“没别的意思，你不是燕市人吗？”庄烁找了个借口，“我们的前台需要有比较高的美术素养，不好找，还是想找个稳定点的。”
原来是这样，宁晗懂了。
听对方的意思，应该是怕她做着做着辞职回老家了。
身为一条咸鱼，她目前对这间画廊还算满意。
工作时间短又清闲，还能做跟美术搭边的事，几乎就是为她量身定造。
于是宁晗点头：“有的，我男朋友就在江城。”
反正是个无伤大雅的谎话，应该不要紧。
庄烁：“感情好吗？”
别一不小心就见异思迁。
“……蛮好呀。”
宁晗弯起眼，用笑容来掩饰心虚。
两人在欲盖弥彰的试探中，愉快地结束了交流。
离开画廊的时候，宁晗的步伐轻松了起来。
连悬在头顶的烈日，都比半小时前温和了不少。
她小声哼着歌，笑眯眯地走进路边一家奶茶店，感觉快排到门边的队伍也十分顺眼。
这趟逃婚简直太划算了。
既摆脱了梁弈，又找到了好工作。
虽说她没打算在江城长久地住下去，但等她跟画廊为期一年的合同结束，父母肯定也明白了她的决心，到时肯定不会再拿娃娃亲跟她说事了。
队伍前进得很慢，宁晗拿出手机，给蒋女士发了条消息。
有些道理她其实明白。
父母要求她出去上班，说到底也是关心她。
于是她选择第一时间，将喜讯告知了家里。
过了一会儿，蒋女士回复道：【真打算在江城住一段时间？】
宁晗：【嗯嗯，你们就别担心我啦。】
蒋女士：【那正好。】
宁晗盯着屏幕看了看，莫名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蒋女士：【原来梁弈回国后也去了江城，既然你们这么有缘分，不如还是见一面？】
“……”
漫长的沉默过后。
宁晗：【哎呀，我刚才突然想明白了！】
宁晗：【古人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亲爱的妈妈，我今晚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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