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定级与任务

　　安河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泪水。

　　到最后他也没能理解灵视中的那种悲伤。

　　他看了眼身前原本空白的A4纸，现在已经被他在灵视中“涂鸦”的满满当当。

　　杂乱的线条中隐藏着龙文，看上去居然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安河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环顾四周，周围的考生们也逐渐苏醒了过来，一个个甚至有些窘迫。刚刚那副群魔乱舞的景象被外面的教授和监考的诺诺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自己也有一些隐约的记忆。

　　总而言之，对于他们来说……有点丢人。

　　因为龙族的血统，他们每个人在过去都是得到家族、社会承认的天才，他们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发疯一样在他人面前“表演”。

　　太羞耻了。

　　整个考场里只有少数人面色如常，这些人刚刚没有在讲台上载歌载舞，也没有大喊哈利路亚。安河粗略扫了一眼，教室里面色如常的大概就四五人。

　　他自己，身旁的淡金色头发的女孩，以及一个貌似是叫奇兰的男孩。

　　哦对了，还有路明非。

　　安河看着路明非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路明非嘴角的晶莹是口水吧？不会打湿他桌上的考卷吗？

　　“咔……”门被打开了，曼施坦因和诺诺从教室外走了进来。

　　曼施坦因扫了眼教室里的情况，视线在还在呼呼大睡的路明非身上停了一瞬间，然后就宣布收卷，在之后曼施坦因就离开了考室。

　　至于教室里的考生们则是在诺诺的组织下有序离开了教室。

　　学姐的威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处的。

　　安河看了眼趴在那的路明非，又看了眼朝他走过去的诺诺，耸了耸肩，离开了教室。

　　安河刚好离开后，路明非从椅子上暴跳起来，浑身冷汗，彷佛撞破一层黑暗的膜回到了现实里。他的面前站着诺诺，正用力拍他的脑袋，拍得他一阵阵发晕。空荡荡的考场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佩服！3E考试都能睡得那么死，”诺诺说，“你属猪的么？”

　　“属羊……考试结束了？”路明非揉了揉眼睛。

　　“都快到午饭时间了，3E考试额定时间只有三个小时。”

　　陈墨瞳看着眼前这个心大的家伙摇了摇头说道：“3E考试里人的情绪不会很稳定，刚刚有个考生甚至把答案写在了讲台的白板上，校工部待会还要来拆卸这块白板。”

　　陈墨瞳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讲台上那被奇异的涂鸦绘满的白班，继续道：“这种意外在所难免。但你超镇静的，我们都对你的表现很好奇，从监视结果看，你冷静地答完之后枕着头呼呼大睡。曼施坦因教授都很赞叹。”

　　在曼施坦因他们的监控观察中，考试时坐在椅子上没有跳起来的就只有四人。

　　而路明非是这四人中最镇定的那个，他甚至有心情睡觉。

　　陈墨瞳从他桌上抽出答卷，清点了一遍：“我数数……一共十张，我订起来了。”

　　路明非一愣，脑袋嗡地一声大了！十张答卷，为什么是十张答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只画了八张儿童简笔画，他也只有八张可画，芬格尔卖给他的就是八道答案。第九张和第十张从哪里来的。

　　“稍等稍等……我再检查一下。”他急忙去翻诺诺手里那叠答卷。

　　“检查什么？这种考试，你‘S’级不是轻松惬意就搞定了？”陈墨瞳说着把答卷抽走了。

　　短暂的瞬间，路明非看清了自己的第九张答卷，那张完全不存在与他记忆中的答卷……确实是他画的无疑，却让他如同五雷轰顶。他呆呆地看着诺诺把答卷扔进黑色密码箱。随着箱盖“啪”地合上，一切已经成了定局。路明非无权再做修改了。

　　诺诺将密码箱密码拨乱，准备送到诺玛那里批卷。

　　路明非按住自己的额头，脸色惨白，“不可能吧……我的画工……能有那么好？”

　　他都不去想没看到的第十张答卷上是啥了，光看到第九张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午餐时间，路明非他们坐在餐厅的弧形穹顶下。这座餐厅像是骑士时代的圣堂，穹顶正中央挂着巨大的树形吊灯，每片叶子都是一盏水晶小灯，花岗岩的墙壁上挂着欢迎新生入学的拉丁文字样，身穿卡塞尔学院墨绿色校服的学生们围坐在餐桌旁，桌子尽头坐着负责这张餐桌的学生，芬格尔就坐在餐桌尽头。

　　安河也在这张桌子上，他坐在路明非身边，手里拿着筷子。

　　他不习惯用刀叉。

　　不过幸好卡塞尔学院的食堂也算包罗万象，他刚刚点了一份扬州炒饭，目前来看，味道确实还不错。

　　安河下意识看了眼身边路明非餐盘里的猪肘子，又看了眼芬格尔餐盘里的猪肘子。

　　他有些不理解这俩人是个啥想法。

　　单吃猪肘子不会腻的吗？

　　对此，芬格尔表示安河理解不了学院食堂的秘制猪肘的美味，肥而不腻，软糯爽口，乃是吃货福音。

　　安河摇了摇头，话说他之前去点餐的时候那位打菜的白人大妈也是一嘴流利的普通话问他要不要吃猪肘子。

　　他当时比较震惊于食堂阿姨都中文八级的事实里，一时间没注意到身边路过的几个新生餐盘里都是猪肘子。

　　话说这套菜色是德国菜吧，猪肘子配酸菜。

　　安河稍稍向芬格尔打听了一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学院这么推荐猪肘子。

　　“卡塞尔是一个德国家族的姓氏，历史上最著名的屠龙家族，代代都有几把屠龙的好手。据说当代校长只是卡塞尔家族中的二线人物，”芬格尔说，“卡塞尔家族是学院的首席校董，所以这里的风格是徳式的。”

　　“我想起来了。”安河点了点头，他知道卡塞尔这个姓氏，前段时间从一本介绍秘党发展历史的书里看到过。

　　是百年前秘党的统领者家族。

　　“话说这个家族不是在上个世纪初就已经没人了吗？”安河想起来书上的记载，有些疑惑。

　　“想想他家那么多年是做什么营生你就明白了，能坚持到20世纪已经是运气了。”芬格尔大口对着猪肘子咬下。

　　安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安河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者自称校长，让他到校长办公室，有些话想跟他说。

　　然后一个小时之后，安河就坐在昂热对面手里捧着万历年的青花瓷茶杯喝着茶。

　　“怎么样？”满头银发的昂热手里也端着一副青花瓷茶杯，这是他曾经去华国时认识的朋友送给他的礼物。

　　“茶叶很好，不过我不擅长品茶。”安河感受着嘴里的茶香，点了点头看向昂热。

　　“校长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安河放下茶杯看着昂热的眼睛问道。“没什么大事。”昂热也放下茶杯，双手放在他心爱的19世纪威尼斯工匠手工雕刻古董家具办公桌上。

　　“你3E考试的成绩出来。”昂热从一旁拿起一张成绩单。

　　“说实话，你父母在学校的日子仿佛还历历在目。”昂热有些感慨的说道：“他们都是学院的优秀学生。”

　　“安川曾经是我很看好的学生，但他因为家里的原因必须要回到华国，不能在执行部工作，你的母亲也就跟着他回了国。”昂热似是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学生，却因为意外离开了。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他们消失的真实原因，不过进展一直都不算太大。”昂热又看了眼安河继续道：“他们都是A级的混血种，血统十分优异的存在，作为他们孩子的你更是拥有者比他们更高纯度的血统。”

　　昂热将成绩单递给安河继续道：“恭喜你，成为四十年来卡塞尔学院第二个S级学员。”

　　安河接过成绩单，面上并无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认真的对昂热说了一句谢谢。

　　早有预料嘛……昂热笑了笑，也对，估计这孩子之前在预科班认识其他A级血统的混血种的时候就已经发觉到自己与他们的区别了吧。

　　“除了告诉你你的成绩之外，这次叫你过来也是为了给你颁布一个任务。”昂热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

　　安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还记得之前你遇到的那个叫‘升华之血’的组织吗？”昂热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

　　安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他回忆起了当时抓住洛朗家的维德和那些升华之血成员时的时候情况，问道：“任务与升华之血有关系吗？”

　　“是的，我们现在与华国官方合作正在华国境内进行一项计划。”昂热右手食指有节奏的击打着办公桌，正色道：“中间出现了一些意外，我们的合作成员名单不小心被泄露了出去，现在那份名单就在升华之血的手中。”

　　昂热看了眼认真听着的安河，笑了笑，继续道：“我们与华国官方商议进行一场临时的合作计划，在这次计划中我们需要夺回名单原件，如果对方有备份的情况下就摧毁他们的备份文件。”

　　“因为这次任务我们卡塞尔学院只是起辅助作用，难度并不算高，正巧你的成绩出来了，是S级，所以我想让你去试试，顺便磨练一下。”昂热看着眼前黑发黑瞳的少年，眼神深邃。

　　安河听完微微颔首，接下了这个任务，然后通过询问昂热得知，今天就要搭乘飞机前往华国执行任务之后，他问了昂热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安河皱了皱眉，他还没开始寻找卡塞尔学院里的炼金术士，还没来得及提升自己的炼金矩阵改进进度，去执行任务的话总归有些耗费时间：“我是说我记得路明非也是S级吧？为什么不磨练他？”昂热点了点头：“明非比较特殊，他是S级没错，但是他还很稚嫩，他还不知道如何去应对混血种的社会，这方面还是你去比较好，他还没做好经历磨练的准备。”

　　“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适应力你都比明非要强。这个任务更适合你来执行。”昂热淡定的道。

　　诚然，比起安河，路明非可能更适合社交，但谁叫路明非真的从外表完全看不出S级的才能呢？

　　他还没到可以应对磨练的阶段，还是先让路明非慢慢接受这个真实的世界吧。而且安河也是那家点名要他参与进计划里的，不让他过去的话昂热怎么面对安望那个老头子？

　　要知道他珍藏的茶叶里至少三分之一是那位老头子给他的赠礼。

　　而且他也很好奇。

　　窥伺命运的人又在名为命运的河流里看到了什么。

　　那么坚定的要让安河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

　　……

　　当天夜里。

　　华国某内地城市中心区域摩天大楼处。

　　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身影隐藏在漆黑的夜里。

　　他的耳朵里传来一个有些冷淡的女声。

　　“……接下来就是最终目的地了，你们三个小心一点，最好是不要惊动升华之血的人，不然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身影没有说话，他只是按了下耳机上的某个按钮发出信号表示了解。

　　现在他正在执行任务，任务目标就在大楼17层内，而他现在就是在17层。听着耳麦里传来的声音，那个女孩已经黑掉了这栋大楼17层的监控和对方的联络设备，所以对方的一举一动全被女孩尽收眼底。

　　“……安河，你接下来的路线要小心点，有一个人在那条线路上，似乎是在加班。”女孩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安河按了下按钮表示了解。

　　他最终还是接下了任务，主要是他发现自己也没必要拒绝，这实际上是一个与校长等人拉近关系的机会，后面说不定可以拜托校长给他找个可以教导他炼金术的炼金术士。毕竟昂热身负西方第一混血种的名头，肯定认识很多厉害的炼金术士。

　　他们的任务并不是直接杀穿这个升华之血的“基地”。

　　事实上，对于华国来说升华之血也是一个中立偏友好的混血种组织，并未有过伤害普通人的情况，不是什么邪恶组织，要不然早就官方出手将其解决了，那还轮得到卡塞尔来帮忙解决问题。

　　问题的重点就在于升华之血虽然拿到了文件，但他们并不知道文件是华国的任务成员名单，他们单纯的以为是不对付的秘党的一些资料，所以想要拿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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