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百二十章 一巴掌
章曼吟和章楠之注定是来不了了。
此时他们被困在了京楠书院之中，被皇上派来的士兵团团包围住了。
当章楠之第一眼见到这些士兵的时候还有些懵，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又要闹哪一出。
但是章曼吟一下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彻底没了血色！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到了侍女月如的身上，被月如扶住了。
章楠之察觉到了点什么，疑惑地转过头来看自己的孙女，可是在看到章曼吟的脸色后，顿时就明白了点什么。
之前他察觉到但是一直没有去深思的一些事，此时全都想通了。
上次太子造访了京楠书院，就让章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再加上孙女的应对，他就知道应该是章曼吟做了什么。
他当时没能从章曼吟的口中问出答案，这件事便也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到了今天，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住后，章楠之才知道，孙女到底是做了多么大的事情！
这些士兵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要将他们抓起来的意思，就只是将他们围着，限制他们的行动。
章楠之和章曼吟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哪也不许去。
祖孙两个对坐。
看了一眼对面眼神中已经丧失了全部光彩的章曼吟，章楠之开口说道：“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吧！”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章曼吟万念俱灰之下，说出了自己与凤勤联合所做的那些事情。
章楠之在听了章曼吟的话后，顿时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你……你……”
章楠之手哆嗦着指了她几下，突然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从小到大，这是章楠之第一次打章曼吟。毕竟这个孙女从小听话懂事，根本不用他操心太多。
而且章楠之这样的大儒也不崇尚动手，真要打哪个不听话的学生时，用的也是戒尺。毕竟戒尺具有“告诫”之意。
但是章楠之这一次没忍住，是自己直接动手了。
谋反啊！
这是诛九族的事情啊！
哪怕章家是最大的世家之一，也根本扛不动这样的罪名啊！
他们可以影响时局，影响朝廷决策，甚至左右皇帝的决定。但是除非是再一次造反，否则他们就只是世家，而不是龙椅上的皇帝！
就算世家对皇权有什么看法，想要做些什么，那也不是一个世家就可以决定的，他们需要联合，需要商讨！
可是章曼吟竟然就这样瞒着自己，不声不响的做了这么大的事！
章曼吟被爷爷打了一巴掌，却是已经没有丝毫反应了，她整个人依旧木木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仿佛已经失了魂。
比起即将马上要到来的砍头，而且砍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个章家的这种事，一巴掌，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章楠之此刻心中是充满了后悔。
是自己只顾着研究学问，将一切事情都丢给了自己孙女，所以才让她有机会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是自己没有担好家主这个责任，将事情都丢给了别人。否则不但不会出这种祸及全族的大事，就算孙女有什么小动作，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可是现在想起这些，已经一切都太晚了……
如今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想必肯定是凤勤失败，事情暴露。章家参与到了这种逼供谋反的事情之中，甚至连京楠书院这教书育人的地方都成了藏兵之地，章家是断然没有任何活路了。
这恐怕，是他们死之前最后的安静时刻。
绝望的气氛，笼罩在整个房间之中。
静静地沉默了一会，章楠之看着自己的孙女，心中就浮现出了一抹疑惑。
他一直觉得自己教育的很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为什么孙女会性子偏激到这个地步，做出了这种事呢？
章楠之回忆着自己从小教育章曼吟的一点一滴。
教她读书，教她认字。
当然，也教她认识自己的家族是一个怎样的家族。
每次说起他们章家是书香世家，章家的儿女应该是多么优秀的时候，孙女的脸上就会露出跟自己一样的骄傲。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吧，就是他给自己孙女灌输下了她身份尊贵，将来也只有最尊贵的位子才能配得上她的想法。
所以曼吟才会在与太子妃的位子失之交臂后，性情变得更加偏激，为了那个女人最尊贵的位子，开始不择手段。
这说起来，原来根源在他，都是他的错啊！
这么说来，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怪自己的孙女呢？
想起了刚才打她的那一巴掌，章楠之那干枯的老手又抚摸上了孙女的脸，似乎是想给她揉一揉。
这一轻轻的触碰，让章曼吟又回过了点神来。
章曼吟看着爷爷眼中的泪花，心中的某根弦一下子崩了。
一向修养良好，从来都是以淑女面目示人的章曼吟，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一下子扑入章锦怀中，哭着喊道：“爷爷！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章家该怎么办啊！
“我们章家是不是要被诛九族了？我连累了我们一族的人啊！”
这一刻，章曼吟终于知道害怕了。
她原以为世家是个庞然大物，即便是皇室也只能在世家的脚下匍匐。可是她却忘了，这世间有世间的规矩，毕竟坐着皇位的人姓凤，不姓章。
难道真要章家血流成河吗？
章家要如何才能保全性命？
章曼吟哭得发抖。
章楠之安抚着她，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背，对她说道：“你放心，爷爷一定会想办法，尽力保全章家。”
“爷爷，还有办法吗？”章曼吟从章锦的怀中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他。
章楠之的嘴里泛起了一抹苦涩。
谈何容易呢？
所以他才只能说是尽力。
至于保得住保不住，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底。就算他只会读书，却也不是对皇上对世家的态度一无所知。
陛下一直都想除掉世家啊！这次有了这么好的理由，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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