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异
“江添，吴老师喊你去办公室。”刚交卷，一个靠窗的女生接了话传过来。
盛望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瘟神正打算拎书包走人，闻言皱了一下眉：“现在？”
“对啊。刚刚打铃的时候过来说的。”女生指着窗户一角说，“让你考完就去。”
江添像是要赶时间，表情不是很高兴，但还是丢下书包出了门。
盛望正在教室后方接水，高天扬站在饮水机旁问道：“我跟校车走，你呢？”
盛望直起身来道：“我去办公室。”
走到门口的江添眉头蹙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原先那副冷淡的表情。
高天扬看着他满脸问号：“去办公室干嘛？”
盛望背起书包，边走边慢悠悠的说道：“我有预感，班主任会找我谈话。”
高天扬将信将疑的边走边在旁边和盛望嘚嘚：“你来好像还没见过她。她昨天有事不在学校，今天又被分配去别的班监考，估计这会儿刚得空。”
路过办公室的时候高天扬果然被何进拽住了。
“高天扬，帮我去把新同学盛望叫过来一下，行吧？”
高天扬的怀疑成功转化为震惊。
盛望慢悠悠的从后面走来，开口道：“何老师，不用麻烦他了，我自己过来了。”
“行，考试的事就这么说，我明天给徐主任一个答话……”
吴老师和江添正靠着走廊栏杆说话，离办公室并不远，盛望不可避免的听见了一些对话。
“嗯。”“那你爸——”“我的事跟他没关系。”
季寰宇。
盛望神情有些复杂地跟着何进进了办公室。
何进扯了把凳子在面前，朝盛望笑了下，示意他坐下。盛望也冲她笑了一下，坐在了凳子上问：“老师找我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没能在学校迎接新同学，有点过意不去。”她对盛望说：“还有就是课程进度的问题。”
她冲身后抬了抬下巴，说：“我们从老徐那边听说了，你现在每门进度落后一本书，怪我昨天没在学校，不然帮你打个申请，今天的周考就可以不用勉强。”
盛望笑容有些崩，心道老何你要是来了我就不用绞尽脑汁去思考怎么拿低分了。
何进看出了他笑意下的崩溃，被逗乐了，又说：“今天这十多个小时有点难熬吧？”
盛望十分谦虚：“何止是有点。”
其他几位老师也跟着乐了，包括刚刚走进办公室的老吴：“没事，我们知道你的情况，这次的成绩就不当真了，5分10分都正常，不要有压力。”
“等等啊，别的我不管，语文要是也5分10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英语也有点说不过去。”
老师七嘴八舌地开玩笑，办公室里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不少。何进看了盛望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紧不紧张，结果发现这位新学生是真的心大。
于是她也不铺垫了，直说道：“这次考试不当真，但进度差这么多确实是个问题，而且问题不小。a班课程走得很快，我们要在上半个学期把整个高中的内容结束掉，没法停下来等你一个人。所以……可能需要你自己想办法，在跟大部队同步学新课的同时，把缺掉的部分补上来。”
盛望点了点头，其实他压根不用补。
何进又说：“好好利用课余时间，困难是肯定的，但咬咬牙也能过去。最近暑假期间，自由安排的时间还比较充裕，晚自习只上到8点，而且考试前一天晚上连晚自习都没有，直接放假。”
盛望苦着脸干笑了一声。
几个老师又跟着笑了。何进摆手说：“别这么干巴巴的，好了继续说正事。这次考试我们不当真，但是下周又要周考了，让我看到你的进步可以吗？”“当然可以。”
何进跟其他几个老师对视一眼，说：“我们估算了一下一周可以拉多少进度，给你定个小目标吧。”
盛望答得十分干脆：“行，多少？”
“物理化学两门卷面分120，一周后希望你能达到50以上。数学撇开附加题不算，卷面160，争取到70。语文和英语两门就不定了，机动。”
何进说着说着，发现这位新生表情有一点点怪，问道：“怎么了，有点难？”
“不是。”“那怎么？”
盛望“唔”了一声，说：“没事，先这么定着吧。”
几个老师纳闷了一整天，结果到了第二天晚自习，周考卷子批出来一看，这位考试前一天才拿到教材的新生分数如下：
物理化学都是70，数学85，语文和英语两门都比a班平均分还高了15、6分。
“真的，不知道干嘛了，反正我进办公室的时候几个老师都炸了窝，疯了，特兴奋，叭叭说着话。”“说什么了？”“没听见，我进去他们就正常了。”“那你说个鸟。”
…………
盛望趴在桌上头不用抬都知道他哥又双叒叕睡着了，而且凭他俩现在的关系也逗不起来。班里其他人不算考试那天现在和他刚做了2天同学，基本算陌生人。
高天扬……
高天扬现在正在学委那听八卦。
总之目前盛大少爷无所事事，只好想一些有的没的。比如：他该怎么才能再次追到他哥。
想到这个，他就想到莫名其妙把他传到2014年的、叫“白铭”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
盛大少爷变脸十分快，肉眼可见的不爽起来。
“本来等到3、4号就应该可以熬出头了，结果突然来这么一出……”盛望小声嘟囔着。
“什么熬出头了？”高天扬突然出现在盛望面前。
盛望吓得往后一跳，正好撞在后边江学霸的桌子上。江添果不其然被装醒，抬头皱着眉，嘴抿成一条直线：“干嘛。”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把方圆一米的冻住了，与远处的宋思锐等人那边活蹦乱跳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与世隔绝。
盛望把刚才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了起来，说道：“抱歉啊。”
江添看着盛望赔笑的脸，眉又皱了几分，随即变回原先“生人勿近”的样子，又趴下去了。
盛望见他哥趴下去了，也转过头来，却发现高天扬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盛望。
盛望忍不了，问道：“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高天扬低声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对添哥的态度和之前的差距有点大啊？”
盛望愣了一下，随即道：“有么？”
“怎么没有！我8号看着你总感觉你看添哥不太顺眼，和现在比起来千差万别。”
盛望听了高天扬的话，坐在位子上思索着现在的自己与本该属于这时代的自己之间对江添的差别。
盛望的思路最终因为何进的到来被打断了。
何进夹着一叠卷子进了教室，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摊，然后去拉身后的黑板，她说：“周考卷子批出来了，今晚这课我们把卷子讲一下。”
何进讲完开场白，拎起面前的卷子抖了抖，说：“都挺想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的，是吧？我先说说整体感受吧，我觉得你们放了个暑假可能把自己放傻了。”
众人没吭声，个别人嘴唇动了动，估计在吐槽十天的暑假也好意思叫暑假。
“普遍发挥不如上学期最后的几场考试，做题速度比以往慢，卷子批下来一看就知道。不是题目不会，而是来不及好好答。哎，有几位同学最后那个字抖的啊，可怜巴巴的，我都不忍心划叉——”
她表情放松了一些，没好气地说：“所以我直接扣了分，顺便减了2分卷面成绩。”
教室里有人没憋住，嘤了一声。
何进说：“嘤什么啊，撒娇啊？撒娇有用吗？”
四十多个人拖着调子回：“没用，嘤——”
盛望差点和他们一起“嘤”出声。
何进也被气笑了，但见怪不怪的，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这是你们的老毛病了，回回放完假都这样，我不想说了，你们自己心里稍微有点数行吗？”全班又拖着调子说：”行。“
何进指着他们说：“一群骗子。”
班上笑成一团。
“有脸笑！”何进又说：“这次班级平均分比上一次考试低，个别同学在拉低分数这件事上真的出了大力气。”
班上大多数人是默契的，这种时候不会去看谁，关系再好也得留点面子。但也有些按捺不住的，伸着脖子乱瞄。
那一瞬间，盛望感觉有聚光灯打在自己头顶，起码五六个人在看他。
何进扶了一下眼镜，说：“乱瞄什么呢？拿到卷子了么就往新同学那边瞄！我正想说这件事呢。盛望，周六刚进咱们班，考试的内容一概没学过。但是按照以往比例换算下来，他理化两门都进了b等级，语数外三门总分过了300。放在高考里面，他本科已经够了。做到这些，他总共只花了一天。”
她竖着一根手指，目光落在盛望身上，冲他笑了笑。
教室里静寂了三秒钟，然后全疯了。四十多颗脑袋同时转过来，八十多只眼睛看着他，盛望感觉自己被挂了。
他扯着嘴角干笑一声，转着笔的手指故意挑了一下，打算战术性掉笔。借着捡笔的功夫，他能弯腰耗到所有人转回去。
但是他忘了，他当年就是这样想的，结果他不小心挑了个大的，水笔抡了两圈，飞到了后面。
要完，砸着瘟神了。
刚才的气应该还没消，估计这次他药丸。
盛望讪讪回头，在看到江添的脸时却愣住了。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江添年少时的脸了。他自己都有点忘了当年和江添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样子，而他们抵着鼻尖相互亲吻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以至于他突然想吻上那抿直的嘴唇。
头顶的冷白灯映照在他的镜片上，给眼珠笼了一层沁凉的光。就是个大写的“我不高兴”。那支水笔滚落在桌面上，他搁在桌上的手臂被笔划了一条歪扭的线，在冷白皮肤的衬托下，特别扎眼。
他抬起眼，透过镜片看了盛望几秒，然后拿起笔盖上笔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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