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演出与陷害
翌日，萧义来到舞房检验练习成果。
此次礼乐司要表演的是一曲名曰《颂歌》的水袖舞。
易迢迢做女团成员时，虽不曾接触过古典舞，但舞蹈底子还在，如今又有了系统buff的加持，昨日还独自练习到深夜，应对检验自是十分自如。拧、倾、圆、曲间，她舞姿轻盈，体态柔美，站位虽偏，却比主舞更加璀璨夺目。
萧义赞许有加，当即拍板决定：“主舞换成易迢迢来担任。”
吴漫烟气得七窍生烟，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看她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易迢迢也有些意外萧义的决定，但也很快就接受了。至于吴漫烟，她才懒得理会。
虽说如今在这个世界从头开始，不树敌才是明智之举。可吴漫烟这种人，妒忌心强又心胸狭隘，况且，对她的成见似乎已经深得无药可救，实在是没有浪费时间消除隔阂的必要。
一眨眼便到了演出当日，易迢迢从一大早就忙着梳洗、上妆、与乐师们合演彩排，闲暇时间也全在重温舞蹈动作。毕竟现在作为主舞，可万万不能有半点差错。
最后一次排演结束后，易迢迢从廊上走过，迎面走来的乐师们纷纷和她打招呼：“迢迢姑娘，加油呀！”
她笑眯眯地向她的粉丝们挥手：“好呀，你们也是。”
易迢迢美滋滋地继续往前走，没看到错身而过的乐师们，此刻正纷纷愣在原地，诧异于她这几日的变化。
若说从前的易姑娘，那是娇媚冶艳、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都像是猫爪子挠在心上一般，挠得人心痒痒。
可现在的易姑娘，明明还是那张脸，气质却截然不同，笑容温和甜美，眼神干净清澈，像是微风拂过般让人惬意舒畅。
但无论是哪一个易姑娘，都是如此让人着迷！
见这群男人望着易迢迢的背影一脸痴相，一旁的吴漫烟忍不住怒火中烧。
而从她身旁走过的易迢迢更是对她翻了个白眼。
啊啊啊！更气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申时刚过，为防止待会儿体力不支，所有人都去用膳了。
吴漫烟独自在舞房中，看着角落里堆作一团的舞衣与舞鞋，陷入沉思。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所有要参演的舞姬在舞房中集合。
萧义吩咐道：“诸位，先去换好衣服和鞋子，咱们要准备进宫了。”
众人纷纷应：“是。”
所有人都涌向堆放物什的角落，易迢迢嫌挤得慌，便候在一旁，等她们都拿完后再去。
可等到她去的时候，舞衣倒还在，鞋子却不翼而飞了。
她回过身，大声问道：“我鞋子呢？有没有人看到我的鞋子啊？”
可并没人理会。
萧义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易迢迢解释说：“我鞋子不见了。”
萧义皱起眉，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便说：“我在这找找，你先去取一双备用的来。”
又吩咐吴漫烟：“漫烟，你先带她们进宫去，一会儿带着她们点，听苏公公的安排，都别乱跑。新王即位后，你们还是第一次进宫，可别冲撞了。”
吴漫烟应道：“是。”
易迢迢看了吴漫烟一眼，虽然她面色如常，但总让人觉得心头不踏实。
一行人坐上马车进了宫，易迢迢回到房中取了另一双舞鞋，回到舞房，萧义还在独自寻找。
“萧大人，找着了吗？”
“没有。”萧义摇摇头，看向她手中的赤红色舞鞋，略一思量，吩咐道：“虽然颜色不一样，不过你是主舞，应该也无碍，先换上吧。”
易迢迢应下，换好后随萧义乘坐另一辆马车入了宫。
两人刚到，吴漫烟便迎了上来，两只手指拎起一双藕粉色舞鞋，说：“我们在马车角落找到的，应该就是易大小姐的那双吧？”
易迢迢接过看了看，的确是她那双没错，忍不住狐疑地嘀咕着：“怎么会在这儿呢？”
萧义松了一口气：“找着了就好，快换上吧，以免不妥。”
易迢迢又盯着吴漫烟看了几眼，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忽然有一位公公出来喊道：“姑娘们，快快快，候场了。”
易迢迢走在最后头，用力抖了抖手中的两只鞋，确实什么也没有，换上鞋后踩了踩，也没什么异样，这才按下心头的疑虑，急忙跟着去了。
却没看见前头的吴漫烟，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与阴毒之色。
有宦官高声道：“传——歌——舞——”
宫宴上山珍海味琳琅满目，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盛装出席，殿中最上头坐着昱朝皇帝宋临渊。
因天威慑人，易迢迢只敢瞄了一眼，却因远了什么也没看清，只知道上头的男人似乎很是年轻。
而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位身着异服、满脸络腮胡的肥硕男子，想必，就是那位西砂使臣了。
琴声起，易迢迢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可刚做了一个大跳，忽然觉得脚掌一阵钻心般的刺痛。
她就知道！那个吴漫烟必定没安好心！竟在鞋垫里头别了针！
难怪方才抖也抖不出来，踩上去也没感觉，只有她做这个动作、脚背绷直时，针才会露出来。
真是小瞧了她，居然能恶毒至此！
可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在表演者身上，若她稍微露出一丁点异样，必定会毁了整个表演，到时候自己遭殃不说，连累了礼乐司其他人那可就遭了。
就算如实禀告，一国之尊哪里会管两个小舞娘间的恩怨？
更何况现在还有他国使臣在此，岂不是会丢了昱朝的颜面？
易迢迢心头千回百转，脚下如同踩在刀尖上，举步维艰。
但还是硬咬着牙，不然自己的疼痛露出分毫，面上仍是一派巧笑嫣然。
靠，实在是太疼了。
易迢迢弯起足弓，拼命让动作不要变形，一边还要顾及着表情管理。
随着一式“百花齐放”，易迢迢被众人簇拥在中央，她忽然心生一计，借着其余六人的遮掩，迅速将两只舞鞋都脱至一旁，跣足而舞。
这一举动把旁边的几位舞姬都吓得够呛，尤其是吴漫烟，完全没料到易迢迢竟然会赤足应对。要知道，女子纤纤玉足，断不可轻易示人，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可易迢迢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这等不雅之举，若是王上怪罪下来，她们所有人都得遭殃。
原本她只是想让易迢迢略微出丑就好，哪怕只是受些皮肉之苦，也能缓她心中怨懑，却不料事情竟然演变到这个地步。
吴漫烟又惊又惧，原本要向左挥袖，却因不专心，而硬生生地挥往了右。
完了。
她心中一个咯噔。
这样的错误，既低级，又突兀，实在是不可原谅。她在礼乐司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吴漫烟心中悲凉，愈发觉得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忽然有一人牵起她的双手，脚尖微踮，盈盈一转，裙摆轻扬，恍然如梦，两人身形交错，相对而立，长袖飞舞，翩若惊鸿，竟似她方才向右挥袖乃是故意为之，只是为了引出这名绝色女子。
易迢迢在她耳边轻声嘱托：“专心点，咱们现在可是把脑袋别在腰上跳，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吴漫烟这才如梦初醒，用力点了点头。
易迢迢又如法炮制，将她送回了队形中。
一曲总算终了。
参演的所有舞姬和乐师全都跪在地上，听候圣意。
西砂使臣欧阳鸿夸赞道：“不愧是地大物博、文化悠远的大昱朝，臣曾听闻‘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实在是让臣大开眼界。”
“多谢欧阳大人夸赞。”宋临渊朗笑着，“礼乐司众人听赏。”
易迢迢跪坐在地，惊险与疼痛过后的脱力感席卷全身，只感觉自己就快要晕过去了，根本听不清上头的人在说些什么。
只见身边的人忽然都叩首齐声道：“谢王上。”
她也赶紧将身子伏得更低。
众人只见宋临渊离了席，踱步到台下，围着几名舞姬看了又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都抬起头来。”
几名舞姬赶紧跪直身子，吴漫烟还以为宋临渊是要问罪，颤抖着掐着自己的大腿，以免失态。
宋临渊瞥了她一眼，又失望地将目光收回，扫视一周也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还有个人伏着身子。
“她怎么了？”
易迢迢还有一丝体力尚存，赶紧挣扎着支起身子：“民女身子有些不适，唐突之处还请王上恕罪。”
宋临渊心头一沉，吩咐易迢迢身旁的人：“把她扶起来。”
一左一右两人急忙扶起易迢迢，宋临渊见到那张熟悉的、此刻却苍白不已的脸，立刻大手一挥：“带到偏殿去，找太医来看看。”
易迢迢叩谢道：“多谢王上。”
吴漫烟原本也想协力将易迢迢扶出去，却又听宋临渊问：“你们，可有人愿意去为欧阳大人斟酒？”
她当即将身子跪得更直了些，目光炯炯。
其他人都伏着身子没说话，宋临渊略一沉吟，抬手指了她：“过来吧。”
吴漫烟喜笑颜开：“是。”
回到席上，欧阳鸿问：“王上，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临渊淡淡一笑：“没什么，孤只是去选了个容貌出众的女子来服侍你。”
吴漫烟在一旁含羞而立，欧阳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朗笑道：“哈哈，的确是个美人儿，多谢多谢。”
宋临渊举起杯：“欧阳大人，来，孤敬你。”
又饮了几杯，宋临渊这才找了个借口来到偏殿。
他眉头紧蹙，无视一屋子行礼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太医急忙回话：“启禀王上，这位姑娘的鞋中不知被谁放了根银针。银针无毒，伤口倒也不深，已经处理过了，只是疼痛无比。这位姑娘是力气用完了才有些虚脱了，休息一晚便无碍。”
宋临渊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面露暴戾之色：“是谁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行如此毒辣之事？给孤查个清楚！”
一屋子人急忙又战战兢兢跪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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