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咸鱼与泼水
易迢迢觉得自己还没闭上眼多久，就被外头的喧闹声给吵醒了。
是晨起的嬷嬷们正要开始做早饭。
她双眼无神地盯着房梁，有些怀疑人生。
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猝死的。
旭日初升时，易迢迢下定了决心：她要躺平当咸鱼。
回想这些天来的经历，她还是咸鱼得不够彻底。打探消息也就罢了，可以混日子的生计居然还莫名其妙升了个官。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现在打探消息的任务已经暂且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吧。
跳舞是她的老本行，虽然目前还在编排阶段，可她都已经五级了，编个不出彩也不被诟病的舞，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
于是乎，易迢迢拉过被子，舒服地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所有舞姬都练习许久了才姗姗来迟。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妙冬则是没那个胆子，唯一对易迢迢迟到有意见的人只有文安安。
但她这几日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到得也并不早，练习时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难得的安分守己。
易迢迢也乐得清净。
练习了一天，绸扇舞已经基本完成，只需要舞姬们多加练习提高熟练度。
游街的舞也有了些眉目，唯有祭祀的舞蹈还需要再下些功夫。
虽说已经下定决心要咸鱼，可一是昨日答应了今日会继续去街边演出，易迢迢不想做一个失信之人，二是还得继续升升级以更好地编排舞蹈。于是她带着溥年，再一次赶往昨日的戏台。
刚出礼乐司，发现林池竟然侯在巷口。
易迢迢冲他使了个眼色，又对溥年说：“我东西拿掉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溥年不疑有他，乖巧点头。
易迢迢跟着林池走远后，后者低声禀报：“欧阳鸿的事已经办妥了。我们的人飞鸽传信来说，已经将他送远了。他还没醒来，我们打算再送一程。”
易迢迢点点头：“可以，让他们多加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
易迢迢想了想，又问：“你能不能抽空教我些武功？”
林池讶异道：“姑娘不是有武功吗？”
能做细作的人，不仅需要情商高、会来事儿，有些傍身的功夫也是必不可少的。
原身的武功不算高强，但应对一般人时自保已是绰绰有余。
易迢迢摸摸后脑勺：“其实近日礼乐司中有些不太平，某日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武功全失，恐怕是遭人暗算，被下了药。”
林池静默良久，沉声检讨：“是属下失职，请姑娘责罚。”
易迢迢急忙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够小心。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必再多言了。你能从最基础的开始教我武功吗？”
“可以，姑娘何时有空？”
“今晚亥时，你在此等我。”
两人约定完时间就各自散去了，易迢迢快步离开，生怕溥年等急了，却见小巷的巷尾似乎有人影闪过，再定睛一看时已经空空如也。
她狐疑地看了几眼，暗笑自己多疑。
待她走远后，掩在墙后的闻信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上交代的任务不好做啊，这丫头耳聪目明，身边的高手也不少。直接抓起来严刑逼供多省事，非得搞什么暗中调查。难搞哦。
易迢迢与溥年到达戏台时，已经有十来人在此等候了。
昨日路演的事情似乎已经流传了开来，两人还没开始吆喝，又有许多人陆续而至。
易迢迢上了戏台，又吆喝了一番，而后行礼道：“醉欢楼易迢迢见过诸位，与昨日一样，不收半分钱财，还请诸位赏脸观之。”
台下响起掌声和欢呼声。
易迢迢冲溥年点点头，琴声响起，可刚没跳几个动作，忽然不知从哪来的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易迢迢的头发、衣服瞬间湿透，她有些无措地愣在原地，闭着眼任水淌下，湿衣裳贴在她的皮肤上，透出一阵阵冷意。
溥年也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跑到她身边，手足无措地想要给她擦擦脸，见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哪个王八羔子干的？给我滚出来！”
“臭小子，跟长辈说话这么没礼貌呢，罗秀凤到底是怎么教你们的？”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易迢迢循声望去，只见声音的主人是个浓妆艳抹、身材肥硕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木盆，显然便是泼水的始作俑者。
易迢迢打量了这个陌生的女人一番，她约摸三十来岁，虽头戴金步摇、身着绮罗衫，却并不显得华贵，反倒处处透露着不协调的怪异感。
确实从来没见过，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
她冷声问：“你是谁？”
那女人冷哼一声，似乎对易迢迢竟然不认识她很是不满，她身后的一位丫鬟模样的人接话道：“这位是满春院的姑姑，祝燕红。”
满春院？从来没听说过。
不过听名字，也像是处勾栏之所。她方才又提到了秀凤姑姑，莫不是与醉欢楼是敌对竞争关系？
易迢迢拢了拢湿发，淡声问：“敢问姑姑，不知我们怎么得罪了您，您为何无缘无故向我们泼水？”
祝燕红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臭丫头。罗秀凤曾与我约定，醉欢楼与满春院公平竞争，你们如今却到跑到外头来搞什么表演？既然你们先坏了规矩，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易迢迢略微愣了愣，她到醉欢楼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并不知这些内情。但提出路演的建议时，秀凤姑姑也不曾提到此事，就算两人曾有约定，想必也未苛求这些细节。
于是她问：“两位姑姑当时可有明确规定不能来这外头表演？”
祝燕红眼神闪躲：“是、是不曾，但也没说可以！”
哼，感情是找了个借口来闹事罢了。
溥年年轻气盛，当即怒骂道：“没说不行你凭什么泼水！简直是欺人太甚！”
“罗秀凤见了我也得礼让三分，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大呼小叫？”祝燕红顿时恼怒不已，对身后的丫头道：“时莺，去给我掌他的嘴！”
“是。”叫时莺的丫鬟笑容狡狯，一步步向溥年逼近。
易迢迢眼神凌厉，一把拉住了她就要打下去的手，将溥年护在身后，眼波微转：“祝姑姑，迢迢向您赔个不是，我原先并不知您和我们秀凤姑姑的约定，还请姑姑见谅。”
祝燕红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算你识相。”
易迢迢甩开时莺的手，整了整衣裳，一边慢步走到祝燕红跟前：“只是祝姑姑，您肆意泼水在先，出言辱骂在后，现在还想动手打人，您不觉得您这些反应有些太过激烈了吗？”
她负手而立，悠然自得地望着祝燕红：“其实您大可让下头的姑娘们也到这路边来表演拢客，您却宁愿白白演一出闹剧，也不愿抓住这招揽的机会。莫不是，您对满春院的姑娘们没信心，害怕她们只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祝燕红恶狠狠地盯着她，心里却有些心事被戳中的恼怒感。面前的姑娘唇红齿白，湿发贴在额上，不仅没有显得狼狈，反倒似乎更加楚楚动人了，且她甚至还在笑盈盈地问：“姑姑，您说是不是？”
祝燕红强撑着呵斥道：“哼，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这位‘西施’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时莺，我们走。”
“可是姑姑……”时莺还想辩驳，见祝燕红神色阴沉，只好住了口，“是。”
待那两人走后，易迢迢和溥年都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台下有人一直冷眼旁观，也有人赶紧关切道：“易姑娘，您没事吧？快回去换身衣裳吧，别冻坏了身子。”
易迢迢轻轻一笑：“多谢公子关怀，迢迢无碍。我知道你们中有人是听闻了昨日的消息特意赶来的，迢迢不能辜负了你们的心意。请诸位稍等片刻，迢迢略整着装后，便继续为大家表演。”
溥年小声说：“迢迢姑娘，真不要紧么？要不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易迢迢摇头：“放心，不要紧，继续吧。”
她今日所选的舞与昨日稍有不同，甩头的动作较多，祝燕红那盆水倒是歪打正着，让她举手投足间都有水珠随之飞出，显得既性感又别致。湿透的裙衫紧贴在她的身体上，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将这一支舞的神韵演绎得更加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台下呐喊声久久不息，今日的路演竟是比昨日还要成功。
易迢迢鞠躬致谢时，系统提示：【粉丝+8。】
可并没有提示技能升级。
看来，增加的人气值还没有达到升下一级的要求。
易迢迢瞬间就萎了。
虽然溥年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说什么：
“姑娘，您真的太厉害了！”
“您表演的舞我都从来没见过，特别有意思！”
“我真的太佩服你了！”
易迢迢还是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不过也是，虽然台下看热闹的人多，但其中真正在欣赏表演的人可能没几个。
再加上昨日涨的粉不少，可能有些人已经在昨天就成粉丝了，今日数据差一些也是合理的。
易迢迢宽慰自己。
又暗自琢磨着，看来下次的演出不能再在这戏台上了，得想个更新颖的法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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