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溺水
这里是浴室, 伴有可以用的卫生间，她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脖颈, 湿湿腻腻粘到了宋铭呈的手心。
这时他方才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将唇松开，然后看过人，只见她满头细细密密的全是汗：“杜一一, 你还好吗？”
杜壹像溺水回魂一样，虚着身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推了推，然后靠着背后的墙退着蹲下，手遮住头闷闷出声：“对不起, 我没想扫兴, 真的。”
宋铭呈心头一紧，半蹲下身将人往怀里抱，“吓到你了。”他垂眸低下去找她的眼睛看, 拨过刘海就看见，她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往下掉。生生的砸在他圈着她的胳膊上，衣角边。
“是我的问题, ”她大口喘着气，拽着他的衣角喃喃低语, “铭呈哥，能抱我去卧室吗？”
她的反应这么强烈, 是宋铭呈没有预料到的。
虽然她说，不是他的问题，可是明明显而易见。
他将人抱进了卧室，放到了床上，被子遮了遮, 最后看了眼蜷缩进被子里的人，悄然出去，一并帮她带上了门。手往身上的衣兜里去摸烟吸，却是忘了自己穿的是睡衣，兜里没有烟。
第二天一早杜壹起床推开门，刚巧同从隔壁书房拿东西出来的宋铭呈碰到，她想到昨晚情形，一股无法言说的窘迫席卷全身，噌的一下耳朵便红了。舔了舔唇，眼睛下意识的就往他嘴角边放了下，但又不敢太明显，随即撇开了。他嘴角怎么还破了，她不记得自己有咬人。
“你、你想吃什么？我去简单弄点早餐。”她抿了抿唇，搓了下胳膊。
“我都行。”宋铭呈看了她一眼，接着拿着手中的一沓资料抬脚往客厅走去。
杜壹看过一眼他的背影，又回味了下他的语气，似乎也听不出来什么，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她过去洗漱区先洗了把脸，做了下基础护肤，然后去了厨房，准备煎蛋和烤吐司。从冰箱里将黄瓜拿出洗了洗，切几片，番茄切了几片。没出十分钟，两个三明治就做好了。
她之前在松阜上班时候就是这样，特别简单省时间，营养也算的上丰富。
又将一大瓶牛奶拿出来倒了两杯。
因为三月份的天气还是很凉，虽然屋里室温高，但是出去是冷的，还是喝点热的好。她将牛奶放到了微波炉里做了加热。
然后就端着出来了。
“还有什么？”宋铭呈恰巧换好了衣服走过来。
“还有三明治，在里边。”
宋铭呈听话的过去里边拿。
接着两人坐下，她看见宋铭呈三两口便将三明治给解决了个彻底。她好像做的有点少了。
杜壹喝了口牛奶，“你还要不要吃？我再给你做一个，很快的。”
“不用。”宋铭呈说着牛奶也已喝完。
杜壹上班路上回复了下廖晴昨晚她的微信，说刚看见，马上到单位，等下给她细说。
然后她又想到了宋铭呈，突然发现，他其实、也没那么不近人情。虽然是周日的时间，但是让软科中心那些一众称得上元老级别的工程师也好、研究员也好，统一抽出时间来加这个班，如若他不是宋铭呈，还真的有点困难。也正因为他是宋铭呈，所以即使不答应她，往后拖一下，她其实也同样怨言不出什么。
回到单位她就给大家说了这个好消息。
廖晴拍了拍她的肩：“行啊一一，说实话，真的，这件事叫我去搞定我都不确定能不能弄下来。”
“杜壹姐，你真厉害。”从外边买咖啡回来的董佳倩将其中一杯放到了杜壹的位置。
“那什么，那咱们该准备就赶紧准备准备吧，这协调个时间不容易，都准备充分点。周日下午集体加个班，过去软科中心做报告。”廖晴说着从电脑里调出一份文件，“报告流程我发咱们群里了啊，你们点开看看，要是记不住，打印出来看。”
“好咧！”
“收到！”
“明白！”
廖晴刚把任务布置完，电话便响了，她拿起喂了一声：“老公~怎么了？”
廖晴一声宛转悠扬的老公喊的，让另一边的方大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表情十分动人夸张。
董佳倩拿笔轻戳了戳杜壹，小声打趣儿：“廖晴姐跟她老公可真恩爱，结婚了还这么腻歪，跟谈恋爱的小年轻们似的。啧啧啧！”
杜壹垂眸抿唇笑了笑。
掺和不上意见。
-
宋铭呈临近傍晚去赴酒宴，场面颇大，大部分都是各大企业的老总和高管。
一袭黑色西装搭配黑色衬衫，那点平日里的不羁和漫不经心似乎往西装里稍稍收了收。
酒到一半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出去门口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喂了一声：“到家了吗？”
“嗯，刚到。”杜壹刚推门进来，将包放在柜子上，鞋子还没换。
“我今晚会晚回去。”
“哦，那你注意安全。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
“那你喝酒的话就叫个代驾。”
“嗯。”
“谁啊，怎么还能让堂堂宋大科长给报备行程的？”一道声音阴阳怪气的从宋铭呈身后传了过来。
宋铭呈收起电话，居然是他一大学校友王随。怪不得音调有点耳熟。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人好，接二连三的又从里边出来两个熟人，齐齐冲他寒暄：
陶也：“宋铭呈，你这一回国，是不是把我们都给忘了？”
李段利：“就是说，没想到吧，我们也回来了。”
宋铭呈将手抄进裤兜寒暄着笑：“怎么会？上学时候我们也算的上共患难的战友了。怎么，你们三个怎么也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在美国待一辈子。”
“怎么可能？”
“不过，肯定比不了你，上着学的时候还回来那么勤快，也不知道都回来干什么。”
“就是，不过虽然我们比不得你勤快，倒也是很爱国的，振兴祖国高科技产业，”李段利说着指了指会场里边：“我现在在松软科技，有机会一起喝酒一起合作啊！”
“行。”
三个人、包括宋铭呈四个人在内，有三个是搞研究的、只有刚开始同他搭话的王随颇为格格不入，宋铭呈记得他是学文史的。
他禁不住打趣儿的问：“这里最少也是个项目工程技术交流会，你一个文史家跑这里喝酒，这行业是不是跨的有点大？”宋铭呈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他原就准备去找僻静的地方吸烟。
“我不就是蹭个吃喝，就别点破了行吗？”
其他几人也跟着一起哈哈笑。
王随性格随性，不拘泥小节。毕竟他一个外系的，能跟宋铭呈玩到一起，也不是没有原因。看宋铭呈要去吸烟，他将酒杯放到里边，也准备去一趟卫生间。
还转头问另外两个：“卫生间，一起吧？”
“多大年纪了，尿个尿还要一起，你们去吧！”陶也说完折回宴席了。
宋铭呈手下摸出打火机将烟笼上火，同他们一起往卫生间方向去。
他没进去卫生间，背靠着墙立在那单纯就是想吸根烟。
李段利边走边揽着王随肩，“诶，烦死了，你都不知道。”
“又烦什么呢？”呼啦啦的流水声从里边往外泄。
“女朋友不愿意让碰，亲一下都不行，反应那个强烈，我怀疑她移情别恋了。”
“你这条件，再换一个不就好了，再说，强扭的瓜不甜。”王随呵呵呵的笑。
宋铭呈闻言，深吸了一口烟。
两人上完厕所出来同旁边吸烟的宋铭呈打招呼回去，宋铭呈冲人点了点头。
杜壹回家随便弄了点东西吃，吃吃洗洗，收拾了下房间，忙了一通过后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将近十点，宋铭呈也不知道会到几点回来。她最后又去洗了个澡，敷上了面膜，然后没事坐在沙发那里将一堆的资料摊开在茶几上分门别类。
她在准备报告的事情，说来她还是第一次要在那么大的场合做报告，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她翻开笔记本，将不太熟练的地方一点一点用笔记下。
反反复复的看。
最后看的认真，面膜都敷的过了头，扯下来的时候干干的，她赶紧跑到水管旁边洗了把脸，然后擦了点保湿护肤乳。
接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去看资料。
宋铭呈是十一点多的时候推门进来的，黑色的西装外套被他脱下拿在手里，就那样半吊着。
换下鞋，外套被他随手仍在一边，抬手将衬衣领口也随手扯开了两颗扣。原本别再腰间规规整整的衬衣，也不知何时跑出来了半边，就那样敞在外侧。
几步过去准备往另一间屋子里换衣服，不经意间瞥眼就看见了此刻已经趴在一堆资料上睡着的杜壹。
她似乎睡得很沉，他推门的动静都没将她吵醒。头发半铺开在一边，比他第一次在会议室见到她的时候长长了不少。
很安静，很安逸，像是很喜欢和适应跟他待在同一屋檐下，丝毫看不出她如同昨晚那般的排斥和不情愿。
宋铭呈过去坐到旁边，将资料一份一份的给她整理收到了一起。接着扯了扯她的胳膊，将她手里抓着的手机抽出放到一边，结果人没醒，倒是顺着那股力道动了动身靠在了他的身上，手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胳膊。不知是发癔症还是做梦，闷闷咕哝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你回来啦——”
宋铭呈胳膊被人抱着动不了，酒喝的太多，头还有点疼，最后终于找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靠进了沙发。
他被桎梏的胳膊手弯着向上，捏了捏她抓着他胳膊的指尖，小指头白白细细的一根，软软的。他垂眸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自言自语似的问了句：“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卧室去睡？”
睡着的人像是梦中听到了他的话一样，头往他怀里蹭了蹭，类似在找舒适的位置，接着闷闷的再次梦语：“下次不要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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