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盛宴将至
“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寻着您了呢。”一道清幽的女声在夜晚的林间响起。
五叔公听见这道声音，停顿了一下，他左手扯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负责看守新娘的年轻村民，右手继续将刀刃捅进村民的喉咙里。待血流到他手上时，这才扔下了手中沾血的刀刃。
四周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五叔公觉得反正看护祭品新娘的守卫都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个弱女子，很好对付。
“灵女娘娘怎么回来了？”
他背对着裴镜玥，扯着沙哑而苍老的嗓子问她。
“俗话说出嫁从夫。夫君让我过来和您打个招呼，我就过来了。”
“夫君？”五叔公疑惑道。
“五叔公在几个小时之前不是将我嫁给九幽合熙了吗？我夫君自然就是九幽合熙啊。”裴镜玥轻笑一声，站在阴影处继续嘲讽道，“您老真是贵人多忘事。”
“帝尊大人？丫头，你见到帝尊大人了？他在哪里？”五叔公跌跌撞撞地走来，想要找到裴镜玥，却因四周的一片黑暗而看不清楚眼前，只能依靠听声来辨位。
裴镜玥缓缓从阴暗处走了出来，五叔公在残余火光的照耀下总算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她已然换了一身衣裳。
那袭红色的嫁衣并未被她穿在身上，相反，她穿的是一身玄青色古代制式官服。月光照在银白色的刺绣花纹上，晃得五叔公有些恍惚。
“所以我就说您真的贵人多忘事。在山上祭拜的时候，帝尊不是和你们见过面了吗？可是，五叔公您还威胁他来着……”
女子轻笑一声，用最平淡的语气讲述了他大逆不道的行径。
那个黑衣的男生，来寻找失踪女友的男生，被他用失踪案威胁的男生？！
“竟然是他！他就是九幽合熙？！”五叔公吓得后退两步。原来，帝尊早就知道一切了，才让这个女人过来处决自己？
“那身衣服……你是灵调司的人！”五叔公看清了裴镜玥身上的那身官服。
她是九幽合熙的下属。
所以……一开始，灵女和九幽合熙就是认识的吗？这就是个圈套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要白费了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笑了。
“那又怎样？等北境鬼王一来，二位鬼王一汇合，我的阵法便会启动。到时候，魏家村的人都得死！”
裴镜玥有些搞不清楚五叔公到底想干什么了。他不是最爱魏家村吗？为了魏家村不惜牺牲外乡女子，现在却又要杀掉魏家村所有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老疯子！
“裴姐姐？是裴姐姐回来了吗？”
虚弱无力的声音从树上传来，一块红色的盖头掉落在地面上。原来是被绑在树上的新娘。
五叔公潜入祭坛的时候点了迷香，将守卫熏得虚弱无力，趁机杀了他们。但是，这迷香药性太大，连带着新娘们都给熏晕了。
刚才五叔公扔刀的声音把一个新娘弄醒了，这个新娘正是之前在祠堂被猥琐男轻薄的姑娘。
其余四个祭品新娘都蒙着盖头默不作声，看样子应该是还没有清醒。
“嗯。是我。”裴镜玥回应道。
……
魏家村村口。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旅社门口。
“筱荷，把你家的钥匙给我，我帮你去拿身份证。你今晚不要下车。”
苏烨鸣把车子熄火了以后，将手刹拉下，对着后座的学生说道。
魏筱荷颤巍巍的将钥匙递过去。她相信苏老师。
刚刚进村的时候魏筱荷就觉得村里不太对劲。虽说半夜没人影很正常，但也不至于这么阴森恐怖。魏筱荷也说不上来，今晚的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泛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
她看见路灯不停地明灭，听见车窗外的风发出呜呜的怪声，嗅到一丝丝血腥味从山头那边传过来……她抬头望了一眼月亮，竟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再联系到在路上遇到的那只怪物，魏筱荷对这个熟悉的村子感到莫名的恐惧。救命！她只是回来拿个身份证啊！
她决定听苏老师的话。
“苏……苏老师你要小心啊。我觉得村子里今晚好像……不太正常。”
苏烨鸣下车将车门锁紧，对着魏筱荷再次嘱咐道，“筱荷，把车窗都关上。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叫你，今晚一定不能下车，更不要把车门打开！有事一定要给苏老师打电话，记住了吗？”
得到魏筱荷肯定的回答后，他才放心离开。走进了巷子以后，却又拿出手机给魏筱荷打了个电话，“筱荷，无论你看见什么或听见什么，千万不能打开车门。”
诶，男妈妈可真累。为了在人界混口饭吃，堂堂北境鬼王竟要给人当爹又当妈，操心完这儿操心那儿。
那么，接下来，还是先去姬晏那边看看情况吧。
“雾罗，去拿身份证。”
苏烨鸣将钥匙往身后一抛，一阵烟雾便化形接住了钥匙。
“是，君上。”
那烟雾所化的男子半跪行礼。
……
“哟，来啦？”
姬晏对着背后的人打了个招呼。
“这就是九幽合熙的待客之道？背对着人打招呼，真是好教养。我们学校的学生可都比你礼貌多了。”
苏烨鸣循着灵息找到东门祠堂，推门便看见姬晏的背影。这小子正在观察着一个诡异的五行阵法，连头也不转一下，就背对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真是没教养！
苏烨鸣奚落了姬晏几句，又在心里猛夸了一顿自己班上的学生。
“行行行，溯渊君上纡尊降贵来到这小破山村，在下不胜感激！”姬晏无奈地转过身来草草和他打了个比较正式的招呼。
溯渊君上，这个清冷禁欲仙气飘飘的名号，属于北境鬼王。
称呼对方的名号，姬晏觉得自己已经够有诚意了。
“少废话。有事说事，没事我要走了。明天还有联考。”苏烨鸣却不想和他多扯闲话。
姬晏却把他扯到那五行阵法之前，正色道，“老苏，你好好看看这法阵。”
那五行阵，煞是诡异。除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以外，还有“正位灵力”、“逆位灵力”。苏烨鸣仔细端详了一阵，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个吞噬生者阳气的法阵。
“正逆……或许应该是正邪才对。立场不同的二者，同时为这个法阵提供灵力，使法阵复苏，大肆吸收生者的阳气。然后，才能打破生死界限，将逝者复活……”
“而我们，南境鬼王和北境鬼王，就是启动法阵的关键……”姬晏接过话，继续道，“所以我说了，有人要搞咱俩，让你别急着进村。你倒好，不听劝告，急吼吼地冲进来。”
一听这话，苏烨鸣可不乐意了。什么叫不听劝告？你先挂断电话故弄玄虚，然后故意不接电话装死，不就是为了钓我这条鱼吗？现在把鱼钓上来了还怪鱼不听劝告？
妈的，死小子。
当然，良好的师德与男德让苏烨鸣没有骂出这句话。但是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给姬晏报个男德班。这死小子不修男德嫁都嫁不出去，哪个老实女人敢要？
“怎么办？”苏烨鸣问道。
“冲烂它。”姬晏回答。
……
“灵力一定同步，不能有时间差，不然法阵会失控的。”姬晏说完，将手掌放到法阵上做准备。
苏烨鸣也将手放到法阵上，他调息片刻，也准备好了。“虽然不知道那老头和你有什么仇，但是，为了救我的学生，我也只能帮你破坏这玩意儿了。”
确实，魏筱荷还在车上。要是五叔公的计划得逞，整个魏家村的人，包括魏筱荷都会丢了性命！他没有选择，他也不能犹豫，只能配合姬晏。
“灵力注入法阵的时候，法阵会有个假醒期，村民们是不会有生命危险。老苏，我们的时间只有两分钟，超过两分，法阵就会完全苏醒。那个时候，麻烦就大了。”姬晏解释道。
只有两分钟吗？这两分钟多么至关重要，稍有不慎，死的可就是一村人。
二人一齐注入灵力，却不见法阵有任何反应！
喂喂，真的靠谱吗？这可就尴尬了。刚才巴啦巴啦分析一堆，结果现在这法阵跟个尸体一样动都不会动！
苏烨鸣非常疑惑。
却只听姬晏叹了口气，说道，“老苏，调下位置。你来正位，我来逆位！”
“为何？”
“你没发现吗？这法阵一直都在看人下菜啊。你们北境一直是伟光正的形象，对应正位；我们南境却是全员恶人，对应逆位。”
北境的灵力审查所、轮回管理局等部门都是正面形象，都是正经部门，北境鬼王溯渊君上更是个清冷孤高的君子。但是南境不同啊，不管是九幽合熙还是灵调司，都是恶名在外。
确实是应该调换位置。
……
“五叔公，您老可真是心狠手辣。这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乡亲们啊。”裴镜玥扶额，感叹五叔公的手段太过毒辣。
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基本都是三十岁上下的壮年男性。照理来讲，他们都是五叔公看着长大的孩子。大家敬重爱戴的这位老人，最终却成了杀死他们的凶手。
“哼！那又如何？把鸡鸭饲养长大难道就舍不得杀它吃肉了吗？”五叔公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他对村民们好，是有目的性的。他将仇恨强行转化为爱意，用携带着剧毒的温柔目光注视着他们成长，背负戾气筹划了这么多年，有多爱便有多恨。
恨吗？恨。爱吗？也许是爱的。
可是，他的哥哥拂金，死于村民之手，葬于魏家村的土地。这个仇，不得不报。
忽然间，树林里的鸦鹊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周围被突如其来的光线照亮了。只见东门祠堂那边一道青蓝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四周亮如白昼；那些鸦鹊尚未飞跃过光柱，便直愣愣的掉落下来，仿佛被汲取了生命力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来了，北境鬼王也来了！法阵启动了哈哈哈哈哈！”五叔公一副丧心病狂的样子，他往前凑近了几步，想要近距离研究的时候，光柱却突然消失了。
树林里又恢复了黑暗。
“怎么会这样？”他吼道。
“看样子，你的法阵被破坏掉了。不去东门祠堂迎接那二位鬼王吗，五叔公？”
裴镜玥的声音如同魔鬼的耳语，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什么？我的法阵是九幽合熙破坏的吗？”五叔公问道。
“其实今日帝尊命我来此，并非是为了处决您，而是为了引导您觐见。”
“去吧，将那五位祭品新娘带上，鬼王们会宽恕你的无礼之处。这是对您这位忠诚信徒的奖励。”
她不断蛊惑着五叔公。
“下来，跟着五叔公一起去祠堂！”她命令那几位女子。
话音刚落，那四个分明还在沉睡的祭品新娘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来了。她们头上还蒙着盖头，却一言不发，场面着实诡异。
裴镜玥对着刚刚喊她裴姐姐的女孩子说道，“梅平，你带着这四个妹妹，跟随五叔公去祠堂。”
随后，她走到那些戴着盖头的新娘身前，低声的说了一句“接下来，就是尔等的盛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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