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仙女吃席
苏烨鸣的内心是惊讶的。
这种业务能力优秀的员工去哪里找？急，在线等。
要不直接请这姑娘来北境灵力审查所担任老师，手把手教学，好好培训一下那些半调子吧。
“你、你……唔！”五叔公一口老血堵在喉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憋的脸红脖子粗。
他亲眼看着辛辛苦苦制作出的傀儡就这样被人轻易地杀掉……这可都是他的心血啊！为了供养这些傀儡，他杀了多少妖怪？
沾满鲜血的铁片抵在五叔公颈间的大动脉上。尽管斩杀了那么多傀儡，鲜血也没能把这铁片捂热。五叔公依旧能感受到铁片传来冰冷的触感，由皮肤深入骨髓。
身后的女子握着铁片另一端，只需轻轻一划，他便会像那些傀儡一样，身首异处。
但是裴镜玥并没有动手。
他输了。
再怎么精通五行，始终是肉体凡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只顾着摆弄阵法炼傀儡，只顾着复仇，却没想过给自己留个退路。
即使精心布置了那些局，但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始终是不堪一击。
高估他了……看来，这个五叔公和琅隗国的人并没有什么联系。姬晏沉思道。
“阿风，伏法吧。”拂金轻声劝道。
五叔公睁大眼睛，仿佛听见什么不可置信的谣言一般，“伏法？拂金哥，我没听错吧，你让我伏法？！”
他发疯一般抓住拂金的肩膀，吼道，“你知不知道我做这些事是为了谁啊？我都是为了你！你居然让我伏法？”
“阿风，我从未要求你为我做这些！从我被埋入桥墩的那一刻起，咱们兄弟今生的缘分就尽了！你不必如此折磨自己。”拂金留下两行泪，他现在虽说是小孩子的外貌，但是心理已经是成年人了。五叔公的想法，他都懂。
“缘分已尽？呵哈哈哈……好一个缘分已尽！”五叔公笑了，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只得一句“缘分已尽”。
“那好，你我今日恩断义绝，我便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像是嗑了药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将手放在拂金的头顶，吸取拂金的灵力。血液顺着头发流到拂金的脸上，拂金的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可以看得出来十分痛苦。
“鬼王御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裴镜玥立即使用铁片斩断他的手，喝止道。
“啊！呃……呃啊……”五叔公哀嚎着，另一手捂住伤口，血却不断地往下流，染红了地面。
苏烨鸣将拂金抱过来，却发现这孩子七窍流血，魂体随时会有消散的危险。
情况非常不好。
他给拂金输送了一些灵力，暂时稳住他的魂体。
五叔公因失血过多，已经体力不支了。他直接躺在地上，口中却念了一段咒文。
然后，那四个蒙着盖头的新娘飘飘悠悠的进来了，她们依旧一言不发。
“我知道那些傀儡对付不了你们，那这些女子又如何呢？这可都是有灵魂、有意识，活生生的人类啊哈哈哈哈……”
五叔公念咒控制了那四个女孩。他打算赌一把，哪怕不成，他也要恶心一下这两个鬼王。
这种被世俗的条约牵绊住手脚的感受，是时候让鬼王们体验一把了。
他继续念咒，想要驱动这四个女生。但是那四个女生却不听他指挥，缓缓走来将他围在中间，直挺挺的立在他面前。
一阵阴风吹落了她们的盖头，露出了一张张青灰色的脸。
她们怒睁着眼睛，瞪着五叔公。红褐色的血液如同眼泪一般，从眼角沿着脸颊流下来。
她们舌头被割，无法说话。只能张口呜咽。
哀怨而又凄厉。
都是被五叔公杀死的外乡女。
裴镜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找出来这四个女子的冤魂，然后不知不觉地将她们与人类女子调换。那批人类新娘，现在大概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这四位鬼新娘趴在地上，伸开尖锐的长指甲，撕开了五叔公的衣服。
“不、不要……”五叔公惊恐地喊道。他脚一蹬，想向后爬。
有一只手却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是裴镜玥。
“您喊什么呢？一百多岁的人了，矜持一点。这些姑娘们要送一份大礼给您呢。”
裴镜玥的语气有些微妙，就像是一位年轻姑娘为爷爷准备了生日礼物，却责怪爷爷不矜持。
“吃席了，姑娘们。”她轻笑一声，“这次就不分桌了，因为……主菜只有一个！”
鬼新娘们按住五叔公的四肢，又啃又舔。
一只鬼新娘将脸埋到五叔公的腹部，轻嗅这充满灵力的肉体。即使苍老，也算味美。
明明已经被割掉的舌头重新长了出来，长长的一条，像蛇信子一般，泛着猩红色。她用那条长舌轻轻舔舐了一阵五叔公的肚皮。
然后头一埋，五叔公便发出惨叫。
等鬼新娘再把头抬起来时，锯齿状的牙齿上沾满了鲜血，正沿着牙尖低落到下巴上。
五叔公的肚子被活活啃开了一个大洞！肠子和内脏顺着伤口流出来。
裴镜玥走到那只鬼新娘跟前，掏出一块手绢，再捧起鬼新娘的脸，极其温柔地为她擦了擦嘴。
“真是的，吃个饭还把自己弄那么脏。别着急，细嚼慢咽对身体好。”她对鬼新娘说道。
那鬼新娘似乎变得有些扭捏，撕下一块肉捧在手里斯斯文文的啃起来。
“劳烦姑娘帮我留下他的小腿骨，我好拿物证交差。”裴镜玥拍了拍那只鬼新娘的肩膀。
鬼新娘点了点头，答应了。
“这也算是因果报应，本来应该把他交给人类的司法机构处置。但是，现在只能这样了。”苏烨鸣看着五叔公的惨状，感慨了一番。
“这样也好，省得我俩还要签发一些杂七杂八的文件。现在只要发个通告就行了。”姬晏回答道。
原本的冥界的事务办理流程是这样的：
南境灵调司接手调查大致信息→北境灵力审查所测定业务等级→灵调司主理人接手业务→轮回管理局、忘忧药房等部门负责协助主理人完成业务→所有信息汇总传回灵调司→灵调司将文件和信息上报给鬼王……
这些流程中间，往往会有各种七七八八的文件需要报给鬼王审批，实在麻烦。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这单业务因为有两位鬼王直接介入，并不需要那些文件。而且，当事者即将死亡，后续工作就只有写工作汇总了。这个汇总，是由业务主理人裴镜玥来写。
他俩只需要发个当事者的死亡公告。
好你马轻松。当鬼王真好！
“呃……呃呃啊……”
五叔公还吊着一口气，他强硬地撑着。躯体被啃噬的痛苦使他不断呻吟，而他的四肢，已经只剩骨头了，白骨上零零碎碎地沾着血丝和细小的肉块。
鬼新娘们还在细细地品味他的血肉。
恍惚间，他看见裴镜玥手腕上的火焰纹迹。
是“契”。
难怪了，难怪九幽帝尊会和她结契……只是，这个蠢女人究竟知不知道真相呢？
“哈哈哈哈哈……”他笑了出来。
“居然还活着？”裴镜玥听见他的笑声，惊讶于他的生命力。若是普通人被剖开肚子，啃食四肢是绝对活不了的，有的甚至当场疼死。
这个五叔公用仅存的灵力吊着一口气，但是这种方法会让他的痛感放大数十倍，该夸他聪明还是骂他愚蠢呢？
“小丫头，你知道九幽帝尊为何与你结契吗？你觉得他待你是真心的吗？哈哈哈，老夫我劝你一句，别傻乎乎地当了别人的替身。”
五叔公自以为是地给了裴镜玥一个“忠告”。
“替身？”裴镜玥只想笑。
真有意思，快进到万恶的替身梗了吗？这五叔公年轻时候看了不少虐恋言情吧？
“我问你，那只银簪从何而来？上面为何会附了遏迦退魔印？”她问道。
“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会问……”五叔公笑了两声。
“别给我打哑谜，快说！”裴镜玥攥着五叔公的衣领。
他却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五叔公眼里的光消失了，他的胸口起伏已经不太明显。断气之际，他拼尽最后的灵力，驱动了钉在法阵上的那只银簪。
那只银簪抖动一阵，脱离了法阵中心，却向裴镜玥飞过来。那尖锐的部位，正直指裴镜玥的太阳穴。
裴镜玥下意识地用法器承翠挡了一下，挡是挡住了，但却没有来得及给承翠注入灵力……只听见玉石受到重击而碎裂的声音。接着，碧色的翡翠碎片飞溅……
承翠，碎了。
碎片划破裴镜玥的肩膀，流出鲜红色的血液。但是那血液中竟夹杂着细碎微小的金色咒文，闪烁不定，随着血液流下，滴落在祠堂的地上。血液滴落的地方立即燃起了赤金色的火焰，经久不灭。
对于裴镜玥来说，这才是她自身血液的原状态。
裴镜玥捂住伤口，不敢去看姬晏。
太失败了，身为灵调司情报分理处的王牌，连这点攻击都无法躲过。
所有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她来不及控制。姬晏会怎样看待她呢？他是九幽帝尊，他的骄傲能容许她出现如此大的失误吗？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般患得患失了？
她的腿有些虚浮无力，眼看就要倒在地上。手腕上的伤口又开始疼痛，看来，司命星君给的药也失效了。
然而，一个冰冷的怀抱接住了她。
“阿玥！阿玥！”姬晏担忧地喊着她的名字。
“没事的。”他将裴镜玥抱起来，低声安慰道，“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好，好好休息吧。”
他轻触了一下裴镜玥的额头，让她沉沉睡过去。
“之前就已经被遏迦退魔印所伤，刚刚斩杀傀儡已经使她消耗了大量体力，恐怕更早之前她也将自己的灵力分给了那四只女鬼，她们才能离开那片树林……”姬晏解释道。
苏烨鸣觉得，这个姑娘真的不像个正常人类。姬晏可真的够野的，找这么个女朋友。
“所以……这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他问道。
“难得见你有好奇心，告诉你也无妨。站稳，站不住也给我找个地方扶着，待会儿腿别发软。”姬晏将裴镜玥揽进自己怀中，用灵力为她治疗伤口。
而后他释然一笑，对苏烨鸣说道，“她是……欲曙天初代统治者——凰的转世。”
！！！
苏烨鸣的下盘很稳，腿并没有发软的现象。
但是他却希望谁来给他一根拐杖支撑一下他被震得四分五裂的心灵。
“赤罗折珈！她竟是赤罗折珈……”苏烨鸣喊出了凰的真名
他仿佛整个人都褪了色，干巴巴地吐出一句，“所以，她是师父的……”
未等苏烨鸣讲完，姬晏便低声打断，“虽说她是凰的转世，但是她并没有前世的记忆。现在，暂时还不能称她为赤罗折珈。我们还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与真正的赤罗折珈相遇。”
“那师父那边，怎么办？”
“能瞒便瞒吧。”姬晏一手搭在苏烨鸣的肩膀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或者，你大肆宣扬，就说凰转世就在九幽合熙手里，这样也能让他少打凰的坏主意。”
绝了，真是绝了。
苏烨鸣暗自感叹。
师慈徒孝。
“你当初这又何必呢，师兄。”苏烨鸣推了推眼镜。
姬晏低笑一声，“何必？师弟你也太不懂我了。我九幽合熙苦苦追寻的人，岂能轻易放手？不管是裴镜玥，绯月，还是赤罗折珈；不管是大妖、人类，亦或是我琅隗国的大祭司；无论她的名字和身份怎么变，哪怕因果早已经了断，我也从未想过要放手。”
……
长夜将尽，直到天边出现一缕曙光。
阴霾随着五叔公的死而烟消云散，这个小村子迎来暂时的平静。苏烨鸣通知轮回管理局的人来带走了拂金，送他去投胎转世。
走正规程序，总比走歪路要好。
那几个鬼新娘，在吃饱喝足以后，也跟着轮回管理局的人走了。她们暂时还不能进入轮回，一个是因为五叔公毕竟是死在她们手上，得等她们杀业和戾气消除以后才能转世为人；另外一个是因为她们客死异乡，心愿未了，只有等她们实现愿望，才能放下前生。
“老苏，你开车来的？”
“是啊，干嘛？”
“方便载我和阿玥回蓬城吗？”
姬晏觉得裴镜玥还在沉睡，不太方便搭乘地铁，于是便向苏烨鸣求助。
苏烨鸣叹了口气，“行吧。”
无论那姑娘醒或不醒，这狗粮总归逃不掉的。
那姑娘受伤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姬晏那么着急的样子。传闻中残暴阴郁的九幽帝尊，竟也会露出那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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