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自证清白
哦？是主厨采购的？
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嘭！”顾筠脸色骤变，猛地把手中的楠木筷子拍在桌上，厉声喝道。
“大胆狂徒，你可知罪？”
她洁白莹润的脸上嗖地聚满了寒霜，这一拍桌面，把在场的医者都镇住了，纷纷吓得跪倒在地，不知道顾大人为何突然发难。
只见她一汪清泓不怒自威，睨向后厨房三人，这才明白大人的怒火是冲着后厨的三人而来，随即暗暗松了一口气。
主厨不明所以，只见顾筠直直看着自己，满脸震惊，吓得双腿一软，一把跪在地上，“草民何罪之有，还请大人明示！”
顾筠暗暗打量着主厨，他的脸上满是委屈和震惊，看着不像作假呢，于是她闲闲地开口。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膳食里下毒，图谋不轨？你还不认罪？”
“冤枉啊，大人，这饭菜里怎么会有毒呢？不信小的马上吃下去自证清白！”主厨一对倒八字眉紧紧皱着，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处褶子，如果有只蚊子停在上面，会很不幸被夹伤的！
主厨说着一个箭步冲上前，径自夹起那碟木天蓼，眼皮不带眨一眨地往嘴里塞，没几下便囫囵下肚，满面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请大人明鉴！”
顾筠信步来到盛水的桶边上，舀起一瓢，轻轻摇晃，凑近嗅着。
果然……
清冷的双眸转眼之间，携着寒冬腊月的傲雪，她猛地冷笑说道，“单是吃这膳食，还不足以自证清白，胆敢把这水也喝了吗？”
说完玉手一旋，指向那盛水的木桶。
“哼，老夫自己准备的膳食，哪有不敢下肚的道理？”主厨说完马上舀起那水，咕噜咕噜就往肚子里灌。
在场的人皆目光灼灼地盯着厨子，主厨这般勇敢地吃下膳食，应该不会是下毒之人吧？是不是顾大人谬判了？
但是！
不一会儿，主厨便手脚发颤起来，随即两眼一翻，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啊！死人了！”
在场的医者看见厨子的惨状，皆头皮发麻，险些没站稳，个别胆子小的，已经一把瘫软在地。
若是他们用了那膳食，再饮用了那井水，现在死的就是他们了！
顾筠低头看着主厨，咻地杏眼冷抬，毫无温度地扫向后厨的其余两人。
而后厨的其余两人，眼见主厨死于眼前，也是吃惊不轻，瞳仁却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怎么着，你们也是后厨的人，这有毒的食物，就是出自你们的手中。你们该如何自证清白？”
两人被问话，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一副淡定如常的模样，两人扑通一声，一把跪在地上。
“大人，草民愿意自证清白！”
“慢着，你们明明看见主厨中毒死亡，还要以身试毒，难道就不怕死？”顾筠疑惑不解地问道。
“回大人，这膳食出自后厨，我们三人都难逃嫌疑，唯有以身试毒以死明志！”
顾筠满意地颔首，好一个以死明志！你们死后，是不是就有人散播谣言说本官逼死你们呢？
两人说着对视一眼，嘴唇微动，“且慢！”顾筠向一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两个护卫身影一掠，转眼间便到了婆子和小伙跟前，一手挰住婆子和小伙的嘴，一使劲，他们的嘴被强行捏开，顿时两人嘴里吐出一颗通红的药丸，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
顾筠饶有兴味地信步行至两颗通红的药丸前，眼里闪过一道了然的光。她微笑着问婆子和小伙。
“咦，这是什么？”
“这，这是……”饶是两人嘴里吱唔了半天，却说不是个所以然来。
顾筠浅笑嫣然地轻声催促，“既然不知道，那两位现在可以开始自证清白了。请便吧！”
两人闻言，终于不淡定了，眼里开始爬满惊慌，脸色忽然间煞白一片，如见了鬼般血色全无。
在顾筠的逼视下，不得不捧着那水瓢，仰头喝下！
再夹起那木天蓼，手已经抖如筛糠，怎么也张不开嘴巴。
顾筠见状，只得轻轻地开口，“怎么，不敢吃吗？还要本官帮你们一把不成？来人啊——”
护卫得令，抓着他们的手上夹着的菜肴，就要往嘴里送。
木天蓼近在嘴边，婆子和小伙徒然崩溃，顿时挣扎得呼天呛地，“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大人！”
“哦，你们不是心甘情愿自证清白的吗？怎么变成饶命了？别人不知还以为本官怎么样你们了呢？”
“是啊，我们大家都在看着呢！”在场的医者看着两人啰啰嗦嗦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心里有鬼，这下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吧？
“回大人的话……主厨很明显是中毒身亡，我们再吃的话，必定会死的！”
“是啊，大人饶命啊……”
“刚才不是不怕的吗？还要自证清白，大胆！你们前后颠倒，分明是想糊弄钦差大臣，等同欺君——”
“噌！”两个带刀的护卫抽出手中的佩剑，吓得两人又是一阵哆嗦。
“大人饶命啊，我们说……我们……说这是因为——因为——”
“是因为你们刚才嘴里有保命的解药，所以才有恃无恐吧？
但是，解药却被本官的人卸下了，你们吃下这两种食物，必死无疑，是吗？”
顾筠看着地上滚落的两颗小药丸，厉声问道。
粗使婆子和小伙子哑口无言，呆若木鸡，良久才认命地无力瘫软在地上。
顾筠看向那几个被她委以重任的流氓，哦，不，他们现在已经有了新的身份——府衙跑腿的，俗称府衙临时工，勉强可以称作杂役了。
“来人，把这三个人押到公堂之上。听候发落！”
“是！”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没想到他们穿上杂役的统一服饰，还真有那么几分正气凛然的味道。
时值晌午，城主府衙门前却擂起了阵阵鼓声。
鼓声镪锵，气势磅礴，很快就把蜀城的人们聚集在堂前。
“怎么回事，这府衙前的大鼓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上面都落了灰了！”
“可不是吗？哈哈，你看那个擂鼓的小伙子，呛得一脸的灰！”
“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听说是钦差大人找到毒杀案的真凶了，眼下正要公开审讯呢！”
“前两天的案子这么快就有着落啦？”
公堂之上，府衙外早已被围观者堵得水泄不通。
人们不禁引颈张望，但见那位东澜国天上地下仅此一人的女钦差，身着一身平淡无奇、稍显怪异的白色衣裳端坐于公堂之上，一身洁白无瑕的白衣衬得她若雪莲般圣洁。
“原来那就是女钦差啊？怎么长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看着就像个花瓶！”这声音听起来满是忌妒。
“对啊，那小模样倒是挺标致，给老子我当个小妾差不多。”这声音听起来轻挑至极。
此言一出，马上引来几个男人的哄笑声。
突然！
堂上人像听见堂下人的议论，猛地抬眼一扫，刚才口无遮拦的人顿时被寒冰冻着似的，心生一股寒意，再也不敢对堂上之人有丝毫亵渎。
只见顾钦差一拍那桌面上的惊堂木，顿时堂上堂下的人皆惊得闭上嘴巴。
“堂下何人？”
“老身、老身是府衙后厨的粗使婆子，李银。”
“草民是后厨打杂小厮，名叫张褔。”
“李银，张福，事发当天，也就是中元节当天卯时，你们在做何事？”
两人一致回答在后厨准备晚膳。
“来人，呈井水。”
马上有一个杂役端了一碗后厨的井水上来。
“李银、张福，这井水里有什么东西？”
“小人不知，这是主厨指使我们做的，我们毫不知情啊！”
两人隔空望了不远处躺在地上死翘翘作挺尸状的主厨，眼神坚定不移。
不知情？出事了就把责任往外推，下一句他们该不会说是他们年幼无知，纯真无邪，听信了怪叔叔的教唆吧？
顾筠翠羽般的眉目冰凉地凝视着两人，“既然你们不知道，本官就向大家解释一番吧。
这井水里正是被投放了一种毒素，这种毒素正是制作鬼见愁必备配方。”
“鬼见愁？”医者闻之色变，原来这井水中被投了剧毒，那他们都饮用了那井水，岂不是中毒，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大家不用担心，本官也说了，这只是鬼见愁的必备配方，加上另一种毒素，才能变成真正的鬼见愁。”
“加上另一种毒素？那是——？”
想起厨子饮了井水，再用了刚才的那碟膳食才中毒倒地。
不禁看着堂前案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几样膳食。
到底是哪一种膳食会引发鬼见愁的毒素反应呢？
医者们想起主厨子夹的那碟菜，顾筠接着开口，“没错，就是那碟木天蓼。”
顾筠翻出那沓死者家属的口供，“根据调查，事发当天正是中元节，蜀城家家户户都会食用一种木天蓼的应节食物。木天蓼本来是无毒的食材，但其特殊的成份，却是制作鬼见愁的最后一步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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