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倒戈者
她的脚下掉了满地的青丝，众人视线往上移，原来皇甫若墨不经意地一挥剑，完美地把那个小姑娘削成了小尼姑。
只见小姑娘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正反射着流光溢彩的阳光，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好在！脑袋还完好……
“枉为武林世家子弟，说句实话也如此勉为其难。”
皇甫若墨扫视着众人，随意把手上的剑往身侧一丢，浮光掠影间，那把剑直直冲往他身旁不远处的一个男子！
须臾，剑已经唰地一声没入男子身上佩戴着的空剑鞘中。
顾筠有些傻眼地在他的手和剑鞘之间来回瞄着，那准头，活像他的眼睛长在耳朵上似的！
那个男子在佩剑被拔到佩剑重归原位的期间，全程懵圈，到最后终于后怕地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只要皇甫若墨的剑偏移半寸，他现在已经血溅三尺了！想明白后，他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涔涔冷汗。
看到以上一幕后，围观者有些不淡定了，就在他们为该怎么把实话说出来苦苦思索的时候，一把嗓音打断了众人的思路。
“殿下，小女子有话要禀告！”
短暂的沉默后，说话人像鼓足勇气似的继续把话说完，“在溪边的时候，我也在场，看得清清楚楚的，是华姑娘推顾姑娘落水在先，刚才在此地，大伙都听得明明白白的！欺负人的是华姑娘，先动手的也是华姑娘！”
看来识时务的的人马上倒戈相向，开始说出实话了。
顾筠满意地转过目光，看见这个倒戈者居然是云晴柔！
她不由得有些疑惑地打量起这个小姑娘。
同样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白晳的脸蛋上嵌着一双单眼皮的凤眸，细细长长地眯着，是那种即使瞪大了眼睛别人仍然会以为她在磕睡的眼形。一副稚嫩瘦削的身子，身穿一身浅粉绣百花彩蝶的衣裳，有些颤抖地站在皇甫若墨跟前，稚嫩的脸上还有被华若水教训的红通通的巴掌印。
顾筠对此人的认知还停留在“华若水的朋友”范畴里，表面看来性格有些温婉懦弱，十足一个华若水的跟班。
云晴柔在顾筠被华若水欺负的时候，还懂得知恩图报，为顾筠求情，因此还生生受了华若水一记鞭子，所以顾筠对她的第二印象还不错。
现在她第一个站出来指证华若水的德行，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帮助了你的人，你未必会心心念念着投桃报李，因为没有人要求你必须要那样做。
但是欺负过你的人，必定得记得牢牢的，以便一有机会就展开报复。
仇恨的情绪远比其余情绪来得强烈来得深刻！
有了云晴柔的声讨，舆论的风向逐渐倒向顾筠的方向。
一些对华若水的所作所为看不过眼的人，纷纷出言一吐为快，“殿下，我们也亲耳听见华姑娘承认是她推顾姑娘下水的！”
“殿下，我们也可以作证，华姑娘已经明确说过她就是要欺负顾姑娘。”
“雪姑娘也说过还要顾姑娘磕头认错!”
“再加上舔鞋底!”
这时个，争相说实情的人免不了把雪琉璃拉下水。
一直缩在一旁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雪琉璃，听到被点名，惶恐地回头否认。
“这，一切都是华姑娘主使的，我只是受她胁迫才不得已为之的！琉璃冤枉啊……”装柔弱是任何一个女人都全使用的伎俩，显然雪琉璃深谙这一点。
而且说的谎话连草稿都不用打，信手捻来，真的当别人的眼睛是装饰用的吗！
“雪姑娘，别敢做不敢认啊！刚才是谁和本姑娘说着要一起收拾贱人的？”
这时，一句闷闷的像从地底传来的女子嗓音响起，让顾筠忍不住循声望去，原来是被摔在泥坑里的华若水，因为没有人敢向前搀扶，她就一直保持着狗啃泥的姿势，直至听见雪琉璃的话。
虽然身受重伤，她的耳朵却没有聋，听见雪琉璃把责任往她一个人身上推，马上出言给雪琉璃一记当头棒喝。
她呸地一声吐掉满嘴的泥土，鹰隼的眼眸危险地眯起，看着雪琉璃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敌意。
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好姐妹居然在自己落难的时候，会在背后踩上一脚！云晴柔如此，雪琉璃更是如此！
而雪琉璃也不是省油的灯。
听见华若水的话，雪琉璃惊得几乎跳脚而起，“你胡吣什么，刚才若非本姑娘护着你，你早就成了寒冰剑的剑下亡魂了。”
所以你就闷不作声让皇甫若墨放过她一马吧。
可是华若水偏偏这时候出声拆她的台，不是明摆着让大家一起遭殃吗！
“哈哈，所以我该感激你，为你把所有事揽在身上，而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独善其身吗？”华若水总算明白了，她和雪琉璃都一样，着了顾筠那个贱人的道。
而皇甫若墨就是为了帮她讨公道来了，眼下还有谁敢和他抗衡？
皇甫若墨看着两人相互撕破脸皮诅骂的样子，俊脸上聚起不耐的神色，他冷冷地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够了！本宫只问你一句话，寒冰剑到底是谁交给你的？”
雪琉璃摸不清皇甫若墨的意思，只问她一句话就放过她吗？
“殿下、这把寒冰剑、琉璃也不知道是谁的。”
皇甫若墨乌墨的眸子冷抬，嗖地一记眼风袭向雪琉璃。
雪琉璃只觉得背脊渗出一阵阵寒气，直冷得浑身一僵。
那一刻，她相信，只要她说了半句假话，他能当场取了她的命！
“殿下息怒！琉璃只知道是一个神秘的黑衣女，蒙着脸，说话声音非常冷傲。”
“她说，只要用此剑对付顾姑娘，必能取胜。”说到这里的时候，雪琉璃眼睛一转，话里还是隐瞒了一些事实。
华若水脑海里想起她和华若水从水上被救起来之后、和顾筠约架之前的事。
一个神秘的黑衣女找到她们。
黑衣女对华若水说，必须用七伤鞭才能震慑住顾筠。
得知雪琉璃擅剑，还交了一把剑给雪琉璃，那个黑衣女人的原话是，“只要用此剑对付顾筠，必能取了她的贱命！”
“呵呵！原来你是想取了本姑娘的命！”这时，一把清冷的嗓音像是有读心术似的把雪琉璃心中想的话解说了出来，吓雪琉璃眼皮猛地一跳，连声否认起来。
“不是的，一开始我只是想在众人眼前炫耀一番，并没有要杀了顾姑娘的心思！”雪琉璃一回眸，发现搭话的竟是映在日光清晖下一身雪衣翩跹的顾筠，一时惊得嘴角抖了抖，脚步连连后退，活像顾筠是个恶魔似的。
“但是后来，你被激怒了，于是想着干脆杀了我算了，是吧？”
雪琉璃有些怔住地看向顾筠，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她也在看着雪琉璃，那眼神像看透人心似的，她的声音琅琅如珠玉，语气芳香如幽兰，一字一顿地缓缓说来。竟把她当时所想的说得一分不差。
“不是的——”雪琉璃一双美丽的瞳仁猛地收紧，她攥紧手心里的锦帕，脸上极力隐忍着某种一触即发的情绪。
顾筠，寒冰剑怎么没有饮了你的血！
“呵呵，你这么紧张地急着否认，难道是因为心虚啊？”她这也只是说说而已，看看这智商，一诈就把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你！”有那么一瞬间，雪琉璃感觉顾筠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给她挖坑，而顾筠就在前方闲闲地等着她往下跳。又感觉顾筠是在扼着她的咽喉在说话，顾筠表面看着并没有发怒，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甚至在笑，露出月贝般的皓齿，但是她偏偏能听出顾筠这个女人话里的压迫感，那是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度吧？
雪琉璃有些后悔地意识到，她实在是太低估顾筠这个女人了！
顾筠看着雪琉璃变幻莫测的脸，她冷冷地转身，看着一直长身玉立的皇甫若墨。
她本来想安安静静地让皇甫若墨唠叨完后，再来给华、雪二人一个致命打击的。
当听到关于寒冰剑的问题，顾筠顿时来了兴致，她从树干上一把跃下，三两步来到雪琉璃跟前，没想到寒冰剑并非雪琉璃的，而是一个黑衣女人的？
顾筠使劲回忆，脑内一片空白。
黑衣女？说话冷傲？
顾筠想起刚穿越来的时候，那时候她和皇甫若墨负摔在山谷底，有一帮黑衣人在搜寻她们。其中就有个女人给他们放冷箭。
她叫……冷月？
会是她吗？这只是她的直觉罢了，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
毕竟这个时代非常盛产黑衣人，男男女女出来做坏事——小至偷鸡摸狗大至杀人越货，都爱穿黑衣！
想起那个雨夜，顾筠有片刻的出神，她长睫冷敛，想起皇甫若墨伏在她身上，替她挡下漫天的箭雨的情形，心里不觉一暖。
她微微挑着眉梢，径自踱到皇甫若墨跟前。
皇甫若墨一向清冷的墨玉眸子在对上顾筠视线的时候，竟有了回暖的迹象。
“筠儿，本宫的话问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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