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这个赏合我意
主子必定在心痛属下们受了皮肉之苦，他的内心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可，这是要责怪顾姑娘的前奏吗？
虽说顾姑娘把他们伤得体无完肤，她总归是醉了，孙浩又出言冒犯……他们切莫为了他们而闹矛盾啊——
孟辰异常艰难地撑坐起来，打算开口为顾筠辩解……
“主子，其实不怪——”
皇甫若墨的声音带着无上限的痛惜入了耳。
“教训他们用不着亲自动手，可曾受伤？”
孟辰，“……”
他的话随即被堵在喉咙里，如吞咽了一块黏土，堵得他心里发寒。
迎着冷风抽抽鼻子，孟辰表示心里受到一万点的伤害！
主子啊，您哪是心痛属下们受了皮肉之苦！哪是责怪顾姑娘伤了他们，您只是心痛佳人虐待他们，受累了……
此时，顾筠头顶疑云，摇摇头。
她受不受伤他为何如此上心？
一定是他太贴心了。
这个小倌可真俊，体贴入微，好不温柔。
咯咯，若是本姑娘把他收服，定能气死那个大猪蹄子——
打好主意，她便上前步至皇甫若墨跟前，伸手安放在他的脸上，让其低头与自己的视线对上。
“你尚能入本姑娘的法眼，小哥哥，谈恋爱吗，没有前世恋人那种？”
皇甫若墨，“……”
小哥哥，谈恋爱？
她何曾称他作“小哥哥”？
“何为谈恋爱？”
就是两人相互恋爱的意思吗？
“谈恋爱，你也不知道吧？呵呵，让我示范一下吧~”
下一刻，顾筠冷不丁的搭上皇甫若墨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
女子眉眼带笑，一脸娇俏，殷红若滴的嘴唇开合间，酒香混合着药草的淡淡清香，丝丝缕缕窜进皇甫若墨的鼻息。
“先自我介绍一下哈，本姑娘姓顾单名一个筠。”
她的唇近在咫尺，皇甫若墨心里痒痒的，软软的，喉间无声吞咽，压抑住内心把她吞噬入腹的冲动。
“我知道。”
岂料，女子非常不满意他的话，“不！你不知道！本姑娘告诉你哦……
筠，竹字头下边一个均匀的均……意为竹子。”
原来她的名字是竹子的意思，他一定会记得牢牢的。
话毕，顾筠便一脸期待地眨着杏眼看他。
“嗯，小哥哥，你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这下子，脑海徒然闪过一道光——皇甫若墨陡然头痛起来……
原来，她再次醉得连他是谁也认不得了！
是以！她现在……把他当做是除了他以外的陌生男子来亲近了吗？
她的眉眼那么清亮，水光潋滟含情脉脉地落在他的脸上，透着摄人心魄的魅惑——原来她看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皇甫若墨的心极速下沉，一直无所皈依，坠向无边的虚空。
见男子始终不发一语，女子娇嗔一声，不满地嘟嘴，娇态尽妍。
“呵呵呵，不说话？难道你害羞了。”
小哥哥好清纯！这个世道，单纯的小羊羔只配被人拿捏，强者才是王道。
“说吧，有什么才艺通通都秀出来，把本姑娘伺候快活了，重重有赏！”
伺候，有赏？
霎时，皇甫若墨周遭凝聚层层寒意，肃杀，暴戾，无形地笼罩盘旋于身侧。
“你当我是谁？”
对于男子的愠怒，顾筠始终未察。
“咦，你不就是风沙渡的小倌吗~怎么着，想玩角色扮演的戏码？”
两手揪起男子双颊的肉肉，揉捏得变了形，嫩嫩的脸颊很快着了胭脂般的红。
皇甫若墨立马就炸开了，眸底升起嗜血的红光。
“孤鸿，风沙渡到底是何处？”
这句话是从排列得紧密有致的牙齿缝里迸出来的。
而身后，感觉到皇甫若墨骤然冷却的气场，孤鸿既心惊又胆寒，愁眉紧锁。
嘤嘤嘤，这个问题终究要他来回答。
挠挠头，孤鸿哆哆嗦嗦地回道，“回主子……风沙渡，其实是郅城贵族女子找乐子、哦不，是放松心情的地方……
当然，也不乏男贵客。”
弦外之音即：顾姑娘必然是把主子当成别的男客人，她绝对不敢把您当成小倌看待滴！
须臾，皇甫若墨沉稳，冷冽的声音乍地响起，一针见血。
“小倌，又是何意？”
“回主意子，小倌……”
孤鸿琢磨着，主子十五岁纵横沙场，坊间烟花场所之事一向不沾边，他或许可以把小倌说成跑堂的伙计？
嗯，这个可以有！
然而！
那个引起皇甫若墨怒火的女子却不承孤鸿的意，索性咯咯一笑，抢在孤鸿之前道。
“你这样的就是小倌啊，专门伺候我们女人的男妓！”
男妓？
男妓！
她竟然去找男妓！
胸前骤然聚焦怒火，却无处发泄……
轰！
犹如炸弹袭击，一旁的花丛徒然被炸裂，花叶纷飞，烟烟四溅，赫然出现一个深坑。
皇甫若墨收手，紧握成拳，关节仍捏得咯吱作响。
好一个司掌事，经营起风沙渡如此声色污秽的营生。
此时此刻，所有暗卫惊得说不出话，大气不敢喘……空气迅速结冰似地凝固。
“啪啪啪！”
万籁俱寂中，徒然响起三声掌声。
孤鸿连忙转头，原来是顾姑娘！只见她这才击掌，又竖起大拇指，用赞赏的眼神鼓励地看着卖力演出的“小倌”。
“好才艺！本姑娘有赏！”
“筠儿、你待还有赏？”
此时，皇甫若墨双眸蒙上一层冷意，目光紧紧锁紧眼前的女子。
他的脸色已经与身后的夜色融为一体，声音寒冽，透着让人胆寒的气韵。
而女子的双眸似乎安装了一个滤镜，对他的怒火视为无物，一脸无害地弯起月牙似的眸子，眸中透出的笑意，比苍穹的星辰日月还要皎洁清透。
“当然，本姑娘向来赏罚分明。”
很好，不仅有赏，她还奖罚分明……
皇甫若墨倒要看看，她要赏给那些个卖弄姿色的小倌何物！
这下子，大多数人唰地绷紧了心弦，包括暗处中的四大暗卫、孤鸿、孟辰及幸免于难的宅院护卫，他们在心里担忧起来，主子该不会……把顾姑娘给削了吧？
而少数的人，则双眸隐含戏谑，等着看顾筠被修理得惨兮兮的下场。
其中包括一左一右相携而来，一瘸一拐地步至皇甫若墨身后的两名男子——孙浩与赵乐。
孙浩心里那个羞愤，目光炯然几乎喷火，恨不得马上参顾筠一本。
而赵乐呢？俊朗的脸上，挂着两颗肿胀的熊猫眼，一只腿以怪异的角度歪着。在他的认知里，女人除了麻烦，就是麻烦！
此刻对顾筠的态度，有敬畏，也有不忿，还有那么一点点委屈。敬畏来自俞凝，不忿与委屈则源于挨顾筠的一顿揍。
虽然都希望皇甫若墨给无故挨揍的他们一个说法……
奈何！
皇甫若墨的表情太严肃，寒眸一瞬不瞬盯着女子，菱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气氛着实诡异！
孙浩赵乐再不识相也下意识地闭紧嘴巴。
在众人或期待，或担忧，或冷漠的目光中，皇甫若墨与顾筠两两相望，恍若无人。
好半晌，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月芽暗淡的流光，在雾蓝色的云层遮掩下，忽明忽暗地洒落俩人的眸子。
似乎过了一个昼夜那么长……
顾筠突然微踮起脚尖，出其不意地吻上他线条僵硬的脸颊。
吧嗒！
一声尖细的声响乍然响起。
凉凉的，软软的触感印在脸颊一侧。
有浓郁悠长的酒味，混杂了似有若无清香的草药味，仿佛尘封千年的烙印被豁然唤醒。
皇甫若墨眸底的冷意骤减，飞快擦过一缕诧异，看向那个赏他一个吻的女子。
他明明应该愤怒的！她吻的，是眼里风沙渡的小倌！
他尊重她独处的意愿，忍耐了一整天不去打扰她，时时刻刻担忧她的安危，心痛她提到俞凝时的神伤。
他的悲愁不形于色，孤鸿总道他心太宽，何以了解他的纠结？
当得知她竟然……喝花酒，寻小倌，逍遥自在时……
皇甫若墨陡然蹙眉，隐匿在怒火下的，是酸涩、寂寥、痛疼。
撕裂的痛觉是那样清晰，宛若尖锐带着倒刺的钩，倏然勾进他的心脏，缓慢反复地拉扯。
在未知昏暗的角落，皮肉翻卷，血肉淋漓，狼狈不堪……而她——还往他的伤口灌了醋，撒了盐。
他多想把眼前的女子狠狠地惩戒一翻！
当她的唇碰触上他的侧脸时，胸膛燃烧的怒火莫名的冷却，一身的汹涌的戾气嘎然而止。
如同春雨后的夏荷，秋霜后伴着冬雪般的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连他也莫名奇妙，为何就轻易地息了怒火，他何时开始把握不住自己的心？
昏暗月色下，男子的脸似枝头敷雪的寒梅，盛开霎那崭露一抹娇羞浅浅淡淡的红。
他动了动红唇，小声而飞快地说了一句。低低数语，极快消散在夜里。
此时，所有人皆好奇，主子究竟说了啥？
顾筠倒是离得最近，他的话几乎贴着她的耳垂，当然捕捉了他的话。
“这个赏，甚合我意。”
她嘻嘻一笑，满足了众人的求知欲。
“合意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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