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自荐枕席

“有求于朕的百姓数不胜数，难道朕要一一满足他们吗？”裴骞道。

        “臣……”

        “还是闻太子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朕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若闻太子实在有困难，朕自可以伸出援手，不过闻太子也知道，有些事，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便是朕有心帮忙，难免会有朝臣阻拦。”

        裴骞一脸无奈，提前赌了闻惊鹊的路：“闻太子快起来吧，在其位，朕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啊。”

        不料闻惊鹊不仅没起来，甚至膝行两步，姿态做的十足。

        裴骞的脸色已经沉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正要再问，就看到闻惊鹊扬起头，露出一截白皙而又脆弱的脖颈。

        裴骞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抹白亮色吸引住了，他的喉结微动，耳边的声音模糊起来，只剩下心中不住地呐喊——

        掐住他！

        等裴骞再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闻惊鹊跟前，五指正好放在对方致命的颈间，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掐断这截漂亮的脊柱，亲眼看到美人偿命。

        闻惊鹊不知道裴骞脑海中血腥的想法，只是定了定神，说出在心里盘旋了两月的考量。

        “皇上说的是，臣身无长物，只有一具清白身子，若是皇上不嫌弃……”

        闻惊鹊粲然一笑：“古有汉皇金屋藏娇人，陛下便不想造一金笼，养一只金丝小雀儿？臣愿意做这笼中雀，供皇上取悦一二。”

        先前御花园重逢裴骞没有失态，刚才见闻惊鹊下跪也没惊呼，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在这一刻忽然就崩了。

        话音刚落，只见裴骞本就浅淡的表情瞬间散了个干净——

        谢邀，朕不想养雀儿，只想炖鸟汤。

        无人注意处，他的手心团起又松开，最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尽讽刺的嗤笑。

        闻惊鹊只以为是表述不够清楚，强忍着羞耻，如玉的手指碰上裴骞的袖口：“只要是皇上想的，臣都可以做到。”

        “哦。”皇帝陛下语气冷淡，伸出两根手指，十分嫌弃地捏住闻惊鹊的下巴，稍稍用力，见那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两个鲜明的印记，“闻太子想法倒是奇特。”

        裴骞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却能感觉到一股寒凉逐渐蔓延上他的四肢……

        上一世，他那般珍视呵护的人，回报给他一杯鸩酒一城怨灵。

        而这一回，他的顷刻冷淡就换了一只自荐枕席的金丝雀。

        说好的清冷孤傲，高岭之花不可染指呢？

        裴骞越发觉得前世的自己就是个笑话，望向闻惊鹊的目光里，杀意几乎要漫出来。

        “臣——”

        “不过朕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裴骞的声音很轻，“一个人，换十几万大军，到底是朕占便宜，还是闻太子空手套白狼呢？”

        “臣——”闻惊鹊哑然，他心口一阵冰凉，喉口干涩，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没能说出下一句话。

        这时，裴骞把他甩开，因为故意加大了力气，闻惊鹊不可避免地磕到地上，手腕被扭到，传来一阵刺骨的痛。

        半晌，他直起身体，眼尾染了一抹赤色，请求的话语几乎羞得他无地自容，只那双低垂的眸子里，全是坚定：“臣……什么都可以做。”

        还是那句话，若是换成上一世，面对闻惊鹊的投怀送抱，裴骞怕不是要乐成个傻子。

        至于现在……他只想夸一夸他，不愧是能打下齐国的闻太子，能屈能伸，佩服佩服！

        裴骞漠然地看了闻惊鹊一眼，并不言语，可拒绝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一炷香后，静宜殿外杵了一个衣衫单薄的男人，男人耳尖通红，眼睑不住颤动。

        在闻惊鹊的记忆里，他已经好多年没这么狼狈过了，舔着脸来自荐枕席还不算什么，被拒绝也不过如此，更难堪的——

        他是被丢出来的。

        这里一定要强调一下丢字，他是被裴骞拎着后衣领，一路拖到殿外，扬手甩出，又拒之殿外的。

        在被拒之门外的时候，殿外正好有一对巡逻的禁卫经过，闻惊鹊都能感受到禁卫军的惊讶和探究，他并非真的不知廉耻，唯一的一点勇气，也全在裴骞面前用尽了。

        那一刻，他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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