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梦魇

转天清早，裴骞刚睁眼就对上曹宁那张老脸，不等他呵斥，只听曹宁压低声音：“皇上，闻太子晕倒了，今早被宫人发现在外面。”

        “老奴看您还睡着，不敢惊扰您休息，就自作主张传了太医，又让人把闻太子抬去隔壁偏殿了。”

        裴骞眉心一皱，想了想，到底没多说。

        之后一切如常，他不慌不忙地洗漱锻炼宽衣，按照往常习惯，他沐浴后是要看半个时辰书的，而今天却半天看不进字去。

        “曹宁！”

        “在！皇上您有何吩咐？”

        “人呢？”

        这样没头没尾的问题，着实让曹宁愣了：“您是说……闻太子？”

        裴骞不说话。

        曹宁动了：“闻太子还在偏殿呢，今早看过御医，灌了退烧药，如今大约还睡着，要老奴派人去看看吗？”

        倒不必派人，因为裴骞自己去了。

        他谁都没带，连曹宁都留在了偏殿外面，行走间想起昨天的一顿磋磨，他并不后悔，只是有点好奇，经过这么一天，闻惊鹊可还敢留在宫里？

        绕过外间的屏风，他继续去里面找人，哪成想，本该躺在床上昏睡的人不见了。

        裴骞一愣，刚想唤人进来，却听见一段音符诡异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找过去，终于在床后的角落里发现消失的人。

        闻惊鹊已经被换了干净的衣裳，如今只着单衣，衣带系到最里面还是空荡荡地飘着，风一吹，露出一小片透白的腰腹。

        裴骞并没有为美色所迷惑，他只是有些惊诧眼前所见，环绕在耳边的念词有些熟悉，等他仔细回想，终于记起来这是从哪里听过的经文。

        闻惊鹊是跪趴在地上的，行的是稽首大礼，面朝墙壁，以额触地，至于嘴中念念有词的，正是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或者说……往生咒。

        焱国是马上打来的天下，他们信奉的多是自然图腾，据裴骞所了解，闻惊鹊连他们焱国的图腾都不信，如何会专门了解只有大齐才有的佛宗。

        听他念诵的熟练程度，那绝不是一年两年能学会的。

        裴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排除诸多遐思走过去的，只是在他碰到闻惊鹊后，才惊觉入手的肌肤一片冰凉，也不知道这人跪了多久。

        但这些还不够，只见闻惊鹊身体一颤，抬头后面带凶光，眼睛里全是凶煞狠厉，那直白不加掩饰的杀意，仿佛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煞神。

        直到他的眼睛聚焦，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些凶恶又一下子散去了，反而是一行清泪蜿蜒而下，闻惊鹊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地淌着泪花。

        “您终于来了……”闻惊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跪爬着往前，努力够到裴骞的膝盖，碰到后见他没反应，又试探着把头靠过去。

        眼泪砸在膝盖上，很快透过布料，明明没什么温度，裴骞仍觉不适。

        无需他应答，闻惊鹊自己就能聊起来，他抽了抽鼻子，带了两分委屈：“不是说好做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不理我了。”

        话音刚落，他脖颈上忽然环了几根手指，裴骞无声凑近，随着手里发力，几乎是一字一顿：“朋友？太子殿下，朕哪儿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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