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日暮掩心扉（一）
两个大小孩在街上打打闹闹没个正经，玩了一会儿又开始吃，司空宸觉得只有和九谣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有心情放松。
另一边，苏榆和池许跟在江菱岚身边，苏榆本来心情挺不错的，毕竟难得可以出来，可是，他转头看了看江菱岚，眉头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再看另一边，池许的表情更难看，活像谁歉了他多少债似的。
“好不容易出来，你们就不能高兴点？”他实在是搞不懂，他们每天哪来的那么多心事，真是……
江菱岚尽力露出一个微笑，语气更像是哄小孩：“小榆你跟着我们若是无聊，便去玩会儿，过一阵我们去驿站那边汇合就好。”
苏榆有些无奈，他微微垂眸，其实他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但他真的不希望他们成天苦恼，至少，多笑一笑啊。
“菱岚姐，你们有什么事都瞒着我，却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没那么自私，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去玩。”
“苏榆你有毛病吗？快滚吧，我们还有事，不想带着你！”池许的话不留一丝情面，眉眼中的厌烦顿时让苏榆反驳的话堵在喉咙。
“哦……”他闷闷应了一声，“我过会儿回驿站等你们。”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可都是徒劳，他们总把他当个孩子，但他现在毕竟不想原来那般无眼色了。
他可以看出，江穆大哥，早已不是原来那个他了，他变得狠厉，对二哥和菱岚姐不想原来那样温柔，可他和他们一样，也会瞒着他，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这种感觉真差，他们不信任他，觉得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整个人都蔫蔫的，但是，忽然间，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闯进了他的视野，一个是浮光殿殿主独孤迟宇的弟子，贪狼寨寨主司空宸，而另一个……却是仅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
那个同江穆哥书房的挂画里的人和曾经关在血月殿地牢里的女孩有着相同模样的少女！
司空宸认得他，他只得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却没有刻意地鬼鬼祟祟，他从一旁的摊子上取了一个面具，却没有注意到司空宸手里的那个同他的一模一样。
九谣并未注意到苏榆，司空宸却在他出现时注意到他，想到之前苏榆和池许在山上拦截九谣之事，他神色一凛。
“怎么了？”九谣觉察到他的不对劲，开口问他。
司空宸却没有回答，而是将之前买的面具戴在脸上，故意对九谣说：“阿谣走喽，我们去那边玩，你先走，我去给你买一个糖葫芦。”
“嗯？”九谣不明所以，但是照他说的做了，她向前走着，苏榆看到她离开，便瞧瞧跟在她身后，其实他也没别的意思，没什么恶意，他就是想问问她是谁，或者叫什么名字之类。
他真的不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脚步加快，九谣却在此时回头，身后不远处的人戴着同司空宸一样的面具，明显是故意跟着她，她微微蹙眉，似乎明白司空宸为什么叫她先走了。
一旁有个巷子，里面似乎没人，黑漆漆的，她向着那边走去，一边留意身后，果然，苏榆跟了上来。她的脚步加快，他竟然跑了起来！
九谣莫名有些紧张，四处寻找着司空宸的身影，苏榆摘下面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好一些：“那个……你还记得我吗？我没有恶意，只是……”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从他身后赶来的司空宸已经一记手刀将他劈晕！
九谣松了口气，待她看清了苏榆的面容后露出一抹惊讶：“是他？为什么跟踪我？”
司空宸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池许在附近之后把苏榆扛在了肩上。
九谣：“……”
她分外震惊，司空宸却说：“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血月殿的，带回客栈等他醒了再问问。”
九谣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司空宸露出一抹兴味的笑：“怎么，看我扛他你吃醋了？”
“吃什么醋啊，我同你又没什么……没什么关系……”九谣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绯红。
“好好好，客栈在后面，我们从巷子里走走看能不能出去。”
――――
“风云拍卖场今夜真的会开？”池许问江菱岚。
“今日是棠城一年一度的福神施鲤之日，风云拍卖场不会错过这个热闹。”
他们此刻已经走在了棠城的黑市中，这地方，说是乌烟瘴气一点也不为过，赌场林立，醉汉流氓满大街都是，估计是来捡漏的。
毕竟来着地方的都是有钱人。
这棠城富贵不假，富人很多，但乞丐和流浪汉也多，归根结底都是因棠城盛赌，有人能赢，自然也有人会输，赢者盆满钵满，输者倾家荡产。
风云拍卖场便开在这黑市里，奢华大气的装潢与这里格格不入，此刻果然已经开业，且已人满为患。
两人走进拍卖场内，大厅的座位已满，二楼的雅间需要预订，但若出价高，还是可以买到的，他们付了钱上了雅室，即刻便有侍者拿了拍卖单上来。
这便是作为雅室贵宾的优势，江菱岚拿起拍卖单粗略看了一下，他们要买的东西定在了明日上午开拍。
“看来今晚是等不到了，也不知小榆此刻回驿站没有。”江菱岚微微叹了口气，别看池许对苏榆总是凶巴巴的，江菱岚清楚没有人比池许对他更用心了。
“那个臭小子绝不会那么安分，指不定在哪儿野呢。”池许没好气地回答。
江菱岚无奈轻笑：“我们也该回去了，今晚总得找间客栈住吧。”
订下的雅室期限至拍卖结束，也就是说他们明日还可以来这里，楼下拍卖已经开始，竞价声此起彼伏，池许和江菱岚便在一片嘈杂中离开了拍卖场。
――――
苏榆在司空宸和九谣的窃窃私语声中悠悠转醒，脖子后面的钝痛让他成功回想起晕倒之前的事。
“醒了啊？”司空宸的声音明明带了笑意，却叫他听了心里发怵。
相比之下九谣就友善多了，拿了一盘点心塞到苏榆手里，笑眯眯地道：“吃点食物吧。”
本来他拿起一块准备吃下去，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司空宸微挑的唇角时蓦然觉得手里拿着的可能是毒药，便放到一边从地上站起身来：“你抓我干什么？”
司空宸微微抬头，和善地笑了笑：“不如你先说说你跟着我家阿谣做什么？”
提到这个，苏榆觉得自己可能当时脑抽了，怎么会想到这么不靠谱的点子！
这下好了，被这个家伙抓到了，等二哥和菱岚姐他们回到驿站发现他不在了肯定又着急，就算他有命回去，也定然会挨一顿臭骂，不让江大哥知道还好，江穆若是知道他没事找事，他估计就不只是挨骂那么简单了……
想着想着，苏榆简直感觉余生无望了……
“我说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这位姑娘叫什么……”苏榆小声嘀咕着。
司空宸觉得苏榆真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十六七岁的人了，比江亦乔心还大，不过想想血月殿的事，估计江穆是真不想他沾染那些脏东西。
九谣倒是觉得没什么，之前她便是在与司空宸讨论这个问题，虽然苏榆和另一个青年之前围堵过她，但她觉得苏榆并不坏，反而还单纯得可爱。
“我叫莫九谣。”九谣很爽快地开口。
谁知苏榆却瞪大了眼睛，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下犹豫地念了几句诗：“九州扬一尘，紫宸空寂寥。千门无寿药，莫说更纷争，箜篌醉中谣。你的名字，九谣……是九宸无纷谣的九谣？”
“你……怎么知道这首诗？”九谣很是震惊，她先前在莫家寻到的姽婳令牌背面便刻着这首诗，虽说算不得什么好诗，但诗前还加了个“愿”字，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从第一句的第一个字起，每句递进，便是一句“愿，九宸无纷谣。”
她之前便猜想，她的名字，或许就是莫夫人从那首诗中择取了两个字。
苏榆好像在思考这事是不是可以告诉他们，九谣和苏榆的注意力集中在诗上，都没注意到司空宸的眼中含了几分戾色。
思量片刻，苏榆还是决定说了：“我之前在我们殿主的房内看到一副画像，上面题了这首诗，画像上的人同你甚为相像，所以我才好奇你的身份……”
九谣觉得，这是解开她身世的一个重要线索！
姽婳笛，这首诗，雾诤六殿已经在她手里的三块令牌，处处撞脸的容貌，现在再加上血月殿的画像……
似乎把这些拼凑在一起就是一个真相！
“那你可知画上之人是谁？”九谣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
苏榆在九谣期待的目光下摇摇头：“江大哥从不让我们靠近那幅画像……对了，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如果……如果让江大哥知道了，他会打死我的！”
九谣有些失望，司空宸这才开口：“苏榆，发烦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应当不是为了赶集吧？”
苏榆下意识一颤，方才同九谣聊着，几乎叫他忘掉，他现在，可是被司空宸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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