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高三了，所有的学生都是为了高考做着准备。进入高三的氛围就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下课时同学们也很少嬉笑打闹了，有些同学甚至为了多做习题连午觉都舍不得睡，就连课间上厕所也是匆匆忙忙的。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更是家常便饭。这恰恰就考验着耐力和心态。有许多女同学因为压力大，很多时候都是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林湘晚就不例外。
她从小到大都被苏女士寄予了厚望，从上学开始，每门功课考试都是得苏女士审阅的。虽然上了初中高中之后苏女士一个小学老师也很难给她指导了。但这种对考试的态度却是潜移默化的，这么多年也让她有了要强的性子。
没多久就举行了省级物理竞赛，虽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但是对于每个参赛者的心态影响还是很大。
当林湘晚看到物理竞赛放榜的榜单上根本没有自己的名字时，她的心一下子急了。一等奖就有五个，许南洲和俞铃儿就名列其中，而之后的二等奖三等奖也有好多个。
她找了三遍，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一股酸涩感涌上了鼻腔，心脏也像被人揪了一把难受得不能呼吸，耳边同学的嘈杂声此刻已经完全听不见，她像是耳鸣般，脑子里在想什么呢，在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也不是不努力，饭吃不好，觉睡不好，可为什么越考越差了呢，明年就要高考，照着这样的情势下去，她会有什么成绩，能上什么样的大学，要是自己连一本都考不上的话，那会怎么样？想到这些，似乎眼前就模糊了一片，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她慌乱地用手擦了下眼睛，转头去看那人，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是许南洲，她此刻又胡乱想了几分，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要是追不上他怎么办？她低下头去，不让那人看见她眼里的雾气。可少年早已看得分明，她的所有心思其实早已被他猜透，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用。平静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只一秒便离开，静静地对她说道“晚自习下课在操场大门等我。”不等她回应。他就已经走远。
晚自习下课一响，原本沉寂的整栋教学楼就都活跃了起来。楚瑶听林湘晚说有事就直接和其他同学先去小卖部了。林湘晚收拾下物理卷子和桌上胡乱写的草稿纸，这时候教室里还只剩下没几个学生了，都在各自讨论自己的事情。今天这个晚自习，林湘晚做完了日常的卷子就在钻研她的物理竞赛卷了，几页的草稿纸都是她错题的演算，有些题目真的是自己太粗心了，但是有几个大题，她也扣了好多分，现在想起来，这个在竞赛培训班的时候就有了无数次的类似题型。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但胸中的烦闷却怎么也舒解不了。
想到还要去操场，林湘晚又赶紧整理了下书桌。等到她走下来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在操场的铁门旁等她，明明大家都是穿着校服，而他又高又瘦却格外耀眼，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甚至还有不少路过的人和他搭话，大家都在纷纷猜测校草是在等谁。
“那不是许南洲吗，他这是在等谁啊”
“不会是等哪个女生吧”
“不会吧，他恋爱了？”
林湘晚听着这些不绝于耳的声音渐渐走到操场门边，看了一眼另外一侧站立的少年，许南洲也恰好看到了她，立马快步向她走来，她今天才没有心情看他招蜂引蝶，立马头也不回地快跑着冲进了操场的黑暗中。
林湘晚越跑越快，也不管许南洲有没有跟上来。今天是个不太爽快的日子，而跑步会是最好的发泄方式。此时的操场上人并不少，但是没有灯，只看得见人影。有人跑步，有人散步，也有人默默望着奔跑的身影。
林湘晚大概跑了两圈，跑着跑着却撞进了一堵胸膛，心里紧张了一下，心想完了，这是撞到谁了，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却听到了头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干嘛跑那么快？”少年已经186了，她也不算矮168，还是差了半个头。
林湘晚没好气地喘着气，说了一句“没心情。”
“怎么没心情？”
“你不是知道吗，考试考砸了。”林湘晚瞪了他一下，黑暗中他应该看不分明。
“那不就是一次物理考试吗？下次努力就是了。”许南洲温柔的眉眼盯着她。
林湘晚看他认真的样子，又自顾自往前走了，这次她走到了外圈的跑道，因为里圈的跑道现在有好多同学在跑步，会挡着他们。许南洲看她不说话，也就默默走到她身边一起走着。黑暗中，操场上有不少同学的交谈声和嬉闹声，夜色下也竟然没有人发现他们两人走在一起。
“我这样还怎么和你一起考暨云大学啊？”女孩小心翼翼地说着。
“考不上就考不上啊，大不了我去你的城市就好了。”许南洲此刻是真的想安慰她了“你看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吃不下。”林湘晚嘟着嘴说道。
“你这样可不行，你不吃饭，哪有精力学习。”
“我也知道我这样不行，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明明也很努力了，还是考不好啊。我们说好要一起考暨云的。”说着说着林湘晚就眼泪掉了下来，她其实憋了很久了，但她别过头不想让许南洲再看见了。
许南洲这次没有任由着她，停下脚步，两只手搭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对着自己，他弯下腰去看她，她的脸上明明挂着泪痕，虽然没有灯，但是距离这么近靠着月光也还能看得清的，他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嘴里也轻轻念着“没事的。”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湘晚有点不知所措，她此刻只感觉她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完全动弹不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张放大的脸，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眼睑上擦拭，生怕把她弄疼了一样，而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也不知道是真的娇羞还是难过，她反应过来立马用两只手掩面哭起来，实在太丑了吧，让他看见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她努力吸了下鼻子，此刻却是呜呜哭出了声来。
面对眼前的这副样子，许南洲也没了辙，他还是第一回见女孩子哭成这样，只能在身边弯着腰安慰着她“怎么了啊，眼睛一会哭肿了，就不好看了。”两只手又搭上了她的肩膀，就想让她安心点。可林湘晚一时哭得停不下来。
大概是哭了许久，她用手拼命擦拭着自己的脸，轻声问“你带纸巾了没有？”
“没带。”他今天确实没带纸巾。而后林湘晚没办法直接扯了他的校服来擦，他倒是也没阻止。“对不起，我忘记恭喜你了，你得了一等奖。”这声对不起，实在是分不出是因为扯他校服来擦还是因为忘记恭喜他了。
“所以这就是你恭喜我的方式？”许南洲看她一直用自己的衣服擦着眼泪和鼻涕，向来有洁癖的他，此刻却也随了她，看她哭成一只小花猫，然后又一直蹭着他的校服擦拭，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一种微妙地气氛在悄悄增长，这个时间，操场上人已经不是很多了，嬉笑欢闹声也渐渐低了下去，操场的角落里面面相对地一高一矮的两个黑影在月光下慢慢拉长，林湘晚似乎也渐渐感受到了这暧昧的气氛，停止了擦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南洲笑着看着胸前扯着他校服的人，心里的情愫溢了出来，他慢慢抬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扣了一下她的脑袋，她就靠到了他的胸膛上。砰砰砰，林湘晚睁大了眼睛，听了到一种声音，不知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他的。
“恩？”偏偏这个时候他还要这么低声问她。
“也也不是我这不是还没想好怎么恭喜你。”林湘晚此刻只剩下了紧张，什么话都说不明白了，其实他们俩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抱了，但是现在是在学校里，庆幸地是在操场上，应该没有人看到，应该他也不会发现她此刻涨红的脸，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林湘晚在想这个时候她要是放开他，她绝对是腿软地瘫在地上，那样的话，真的是太丢脸了。
许南洲看她紧张成这个样子，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她整个人都站不稳似的靠在他的身上。许南洲似乎闻到了她发丝洗发水的清香。一时间让他恍了神，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地吐着气，胸膛一起一落。
“你怎么了？”林湘晚脸还贴他的胸膛，抬头往上看着他。
“你说呢？”少年被她的明知故问逗笑了，手却没有松开。他慢慢低下头来，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下的某处。
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林湘晚也没多想，她知道这个时候他想干嘛，但气氛到了这般，感觉推开他逃走似乎会不会太遗憾，毕竟这是他啊，是她喜欢的他。她刚哭过，整个身子是极其敏感的，他的怀抱很温暖。让她舍不得挣脱。眼前他的脸慢慢放大，她似乎看到了他的发额也有了点点亮光，是他的汗珠，等到他的唇慢慢覆上了她的，冰冰凉凉，仿佛有一股电流穿透了她整个身体。他的吻并没有太多动作，只是轻轻碰上了她的，两秒便离开。两人都是第一回，但就是轻轻一个吻就足够扰乱了气息，互相看着彼此气息不稳的样子，两个人都笑了。
还没有从刚才的温存中缓过神来，一束光已经照到了脸上，就像一盆冷水从天浇来。
等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带到了明亮的政教处。许南洲还牵着她的手，不想让她太紧张，林湘晚此时心里是害怕的，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也听潘主任总在班级开玩笑说抓小情侣的一些趣事，有时候说道，他们还会专门拿着红外照相机拍照，哪对小情侣被抓不承认就是让他们看自己拥抱亲吻的照片，这就是证据，还要被家长认领的。一想到这里，她心真的快要跳出来，真的是羞死了啊，第一回就被抓。
里面政教处潘主任正在训话“一个个今天都不许走，都把家长叫来。”副主任蔡主任带着林湘晚和许南洲走了进去，嘴里念叨着“又来了一对。”潘主任训着对面的三对小情侣，抬眼一望，居然是他认识的两个学生。“赶紧一排站好。”潘主任此时竟然还看到许南洲牵着林湘晚的手。
“许南洲，到了政教处你还搞这种？手给我放开，别以为你学习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潘主任向来是个厉害的角色，政教处主任的一副做派立马显现了出来。
林湘晚吓得立马把手缩了回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一路是被许南洲牵着过来的。她狠狠瞪了一下许南洲，但那少年，似乎一点也不紧张，淡定自若地和她一起与其他三对男女生站成了一排等候发落。
潘主任立马让蔡主任联系了他们两个班的班主任。转过头又对他们说
“承认吗？要是觉得委屈现在可以提，等下班主任家长一起来接你们。”潘主任声音很大，此时教学楼只有这间办公室还亮着灯，他的声音仿佛可以穿透整个教学楼，吓得对面的4个女生一阵哆嗦。已经有女生开始哭鼻子了。林湘晚今天难过了一天，此时却再也哭不出眼泪来了。呆滞得听着训话，只是偶尔会被潘主任高亢的骂声吓到一下。
“你们还是学生，都是要参加高考的，应该以学习为重。”
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全面，而后又补了一句“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考了全校第一就可以谈恋爱了，你是会影响其他学生的。你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全国第一，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别以为自己就厉害上天了。”这几句话就差指着许南洲的鼻子骂了。仿佛在说，对，我骂的就是你，许南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灯光晃眼，骂声不断，此时夜晚寂静的教学楼里可以激起层层回声。林湘晚一直低着头，此刻脑袋一直模糊发痛，耳边是不断的说教和骂声。她一直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指头，掐得手指泛了白，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她清楚地知道，但她不后悔，就算时光倒流，她还是愿意。她慢慢地侧头看身边的少年，他那么干净清澈，那么温柔优秀，他会后悔吗？
许南洲此刻闭着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又浓密，看一眼就能在心底开出花来。到底是品学兼优的少年，他会后悔吗？林湘晚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
不一会儿，就有家长和班主任来领人，一个中年男子听说自己的女儿被亲，暴躁得就要对那男生拳打脚踢，被潘主任他们拦了下来，只听他嘴里还骂着“你这小子还他妈的敢碰我女儿，不想活了你。”他用中指指着那男生，青筋暴起，两只眼睛凶狠地瞪着，那男生一直低着头，任由对方骂着。
潘主任一直劝着中年男子，拦着他要上去打人的冲动“别生气，好好说，这可是学校。”
可这却并没有让中年男子的愤怒有丝毫消灭。“你算什么东西，你爸妈是没教好你是吧？”
中年男子指着那男生骂的时候，男生的妈妈也赶来了，看到自己儿子被指着鼻子骂，顿时火气也上来了。“你骂谁呢你？我儿子凭什么让你骂？”
那个女士声音很尖，一下子，就要冲上去和那中年男子对抗，被班主任拦了下来。
这下好了，两边家长不依不饶地竟然吵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话骂的格外难听。
“你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亲我女儿，你说该骂不？”
“是你自己教不好女儿吧，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天天就想谈恋爱了，被亲还不是她愿意的！”
中年男子大概是个女儿奴，一下子就暴躁起来想要打人。办公室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后来是两边班主任好说歹说劝着的，各自领着家长和学生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还没安静一会儿，另外两对的家长和班主任都来了，基本情况也都差不多，也有和气的家长，骂着自己的孩子，说麻烦了老师。还有一个男家长进来就要打自己的孩子，那气势都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等到其他的人陆陆续续被领走之后，办公室又突然变得安静了。林湘晚已经被吓傻了，林爸一直是个女儿奴，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就要冲上去打许南洲。她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少年，这时许南洲也偏过头来看她，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别担心，一切有我。”
她听到这句话，心里五味杂陈，两人相视一笑，就像鼓励着对方面对这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许南洲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相对于他，林湘晚要承受更多，看着小姑娘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错了，她还要朝着她笑，她笑起来真好看。
苏巧丽和其他两位班主任赶来的时候，又是10分钟过去了，那时候学校寝室早已熄灯。苏巧丽来的时候头发都有点凌乱，在从校门口赶来的这段路上，班主任刘老师已经和她说了林湘晚最近物理考试一直都不太理想，物理竞赛也落了榜。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半夜接到的电话是因为女儿早恋了。意识到苏女士进来，林湘晚都没敢看她，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林湘晚，你不好好学习，你搞什么呢？”苏女士尽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但每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了林湘晚的身上，像冬天刺骨的冰球一般，凉透到心里。
“苏阿姨，其实是我”许南洲想辩解什么。
“你闭嘴！”这是苏巧丽第一回对许南洲凶。
许南洲的班主任连忙出来打圆场“这位家长，许南洲的家长联系不上，你有什么问题就和我说吧，别对孩子发火了。”
“老师，许南洲爸妈都不在柳城，他就住我们隔壁，我都不知道这俩孩子什么时候诶”苏巧丽无奈地看了站在墙边的两人一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她还是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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