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程棠告诉林湘晚的也只是大致事件的来龙去脉，林湘晚渐渐地和许南洲偷偷来暨云找她的那些事情联系起来，才知道原来当时他是这样的心情，想要见的人不能见，只敢偷偷望。她不是没想过这几年许南洲过得艰难。当初他说了最浅显的理由，她都不敢去细究，因为她知道只要拨开来看，就会是更深的秘密，就会是血淋淋的事实。
和程棠在咖啡店分别之后，她的心里乱成一团。
她慢悠悠地往回走着，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当他们之间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他这么爱她，远远比她爱他的多得多。
高三那年他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个人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她当时以为他早恋，竟然还赌气说“不关你事。”
现在想来这句话真的好伤他的心，明明他是鼓起了勇气和她告别的，她却生他的气，让他本来就不如意的生活里又添上一笔。他该有多么难过。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承受着那些事情，一个人为了还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而她却一无所知。当他重新回来，他以最好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他说他考上了暨云大学的研究生。只因当初的那一句“等考上暨云大学了，你再追我好不好？”
他没有食言，他一直用他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这些年每分每秒，从未忘记。
林湘晚忽然好想他，此刻就想听听他的声音。
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又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让他听出端倪。
许南洲似乎很意外这个时候她会打电话给他，他接起来就疑惑着“怎么了？”
林湘晚听到他那侧敲键盘的声音，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在交谈，全是一些计算机专业的术语，她也听不明白，他应该是在忙。
林湘晚吸了吸鼻子说“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我来找你好不好？”
许南洲心怦然一跳，他不知道林湘晚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会这么直白地说想他，他有点迟疑，拿着手机出了实验室，到了外面他才低声笑了，声音缱绻，又像哄着“这么想我啊？我后天忙完就赶回来，好不好？”
林湘晚没依着他，又是一句“不要，这次换我来找你好吗”
这句话就像是撒娇，软软糯糯的，许南洲心间有羽毛一样拂过，酥酥麻麻的穿透着，他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喉结，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湘晚说“我就是想你了，想来云大找你。”
不过片刻，就被她说得心动，他说“好，那你买好票跟我说，我去车站接你”
“好。”
挂完电话，许南洲看着手机沉思了会，总觉得哪里不对，林湘晚今天的说的话确实挺奇怪的。
但他此时没有时间多想，实验室，教授和研究小组的小伙伴都还在等着他。
他发了微信给她【买好票了记得和我说。】
林湘晚挂了电话，打了个车回学校，下了车又快步地向办公室走着。她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现在就想飞过去找许南洲。其实她下午还有两节课，她和梁老师说了下她下午有事，想要和她换个课。因着之前林湘晚也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梁云看她的样子也实在比较焦急，也就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
梁云问她“林老师，你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林湘晚说“我有个东西丢了，要去找回来。”
她也没具体说是什么，其他人看她的心神不宁样子也没再问其他。
对面的傅昱程看了她一眼，又瞥见了她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他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了。从他上次看到许南洲开始，他就明白他输了。一两年的感情怎么比得上年少的白月光呢，而且那个人现在还是这么优秀，是各种程度上的优秀，身高，颜值以及财力。
办公室人太多，傅昱程也不便当面问她。还是掏出了手机打字给她【是要去找他吗？要不要我送你？】
林湘晚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望了眼对面的男人，以前她不接受傅昱程，一次次地拒绝就是因为她心里一直住了一个人，现在当那个人完完全全地站在了她的面前，她义无反顾地想要奔向他。同时对于傅昱程，她也绝对会维持朋友同事的距离，不该给任何人错觉。她又一次明确地拒绝了他【谢谢，不用了。】
傅昱程当然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回答，他也丝毫不意外，然后他又问了她一句【我们还是朋友吗？】
这时，林湘晚快速地回复【我们一直都是。】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感觉之前的事翻篇就都过去了，不再计较。
换了课以后，她立马买了四点的高铁票，暨云城很近，坐高铁到那也不过四点半，她就把信息发给了许南洲。许南洲似乎也在忙，没有立马回复她。林湘晚收收心。把手机放进了包里，开始看课件资料。
下午的两堂课很快过去，到了办公室林湘晚拿起包就直接打车去了火车站，坐在出租车上，她才看到20分钟前，许南洲发来的信息【刚和教授讨论数据，一直没看手机，你出门了告诉我。】
林湘晚怕他还在忙，没有再发消息给他。打算上高铁了再给他发。
结果等到她刚上高铁的时候，他就打了电话过来“我刚忙完，你在哪了？”
林湘晚坐到靠窗的位置上，整理了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刘海说“刚到车上准备给你发消息呢。”
“好，你下车了在车站等我，我马上过来。”
“好。”
挂了电话，高铁开始运行，飞奔在铁轨上。林湘晚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发呆，这次坐高铁去暨云，让她想起了当初刚上大学那次的忐忑不安与兴奋。不过那次是林爸陪着她一起。而现在她只身一人，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小时后，林湘晚在暨云高铁站下车，出站时远远就看到了许南洲，他来的也很急，黑色羽绒服敞开着，头发微乱，看到了她向她微笑招手。
林湘晚脑子一热，直接就飞奔过去撞到了他怀里。
许南洲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但腰间一紧，是她的手环着的温度，胸膛前也有了一片温热，他下意识迟疑搂了下她问“今天是怎么了？有这么想？”
林湘晚靠在他胸口，她抿了下嘴唇嘟囔说道“我来接我男朋友回家。”
这一下午许南洲都过得飘飘然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此刻又听见她说“男朋友”，心中有欣喜闪过，但更多的是疑惑，他低下头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车站人很多，身边是不断路过的人流，人声嘈杂，林湘晚觉得现在在这说这些也不妥，抬头和他说“我们先回去吧。”
林湘晚从他怀里出来，站直了身体，右手又小心翼翼地去抓他搂在她腰侧的手，她第一次做这种，不太自然，也没敢和他对视，只是觉得他的手好凉。
许南洲笑了下，眉眼弯起“我的手凉，一会捂热了再牵你。”说完他想把手抽出来，林湘晚鼓起勇气抓着没放，她刚从高铁包厢上下来，这个时候手就热得很，她声音腼腆温软，却极其认真“我不怕的，我牵着你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林湘晚特别乖，许南洲挑眉看了下她，意识到她的坚持，也就依着她了。
被牵着的那只手很快就热了起来，许南洲低头看了眼，从被她牵着，渐渐地被他变为了十指交缠。
两人一起刷条码进地铁站，因为是始发站，人很多，上了地铁之后就真的是人挤人。林湘晚和许南洲面对面站着，几乎是被挤得贴到一起。她略微抬头刚好就看到他的薄唇，竟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许南洲把一切尽收眼底，他弯起唇笑了。
车厢里空气燥热，但很快一站到了又有新的空气进来，离他这么近，林湘晚还是紧张了，心跳加速。
为了缓解尴尬，她问“你是不是比以前高了？”
许南洲“恩，高了一公分。”林湘晚回想了下高二的时候问他的身高，那现在就是187了。
男生高三到大学可能还会长高，而女生就不是了。林湘晚撇撇嘴说“怎么我就没长高呢？”
许南洲注视着她“你已经够高了，小傻子。”
他好像特别喜欢小傻子这个称呼，每次都乐此不疲地叫着。
林湘晚抬眼对上他眼底的温柔，没再说话。
他们从地铁站出来，许南洲还是一如既往地牵着她的手，这个时候不过5点多，天却完全暗了，校园里路灯亮起，许南洲侧头问她“想吃什么？”
“我们去二食堂吃面吧！”
“好。”
她和他并肩走在云大的校园里，身边时不时地有同学朝他们看过来，看来许南洲到哪都是风云人物，有路过的女生窃窃私语着，林湘晚突然对他的大学生活挺好奇的“看来许大神到哪都是焦点，大学里没有跟你表白的人吗？”
许南洲转过头，浅然一笑说“有啊，不过我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她们？！！”林湘晚瞪大了眼睛问，倒也不必如此凡尔赛。
许南洲看了眼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了啊，刚在一起就吃醋？”
“那哪比得上你啊，还没在一起你就吃醋了。”
“是吗？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写检讨”最后一个字被扼杀。
林湘晚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这是在外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淡然地说出这些的，她小声说“你还挺骄傲呢，很光荣”
许南洲装作仔细思考的样子想了下才说“是挺光荣的。”
一起走在校园里的时候，许南洲都没有认真看路，他一直在看她。
其实云大，林湘晚比他更熟悉，毕竟她在这生活了四年。
这种一起走在校园里的场景，他有想过，有梦过，如今真的实现还有点恍惚。当初考上暨云大学，他就想着有一天她能来暨云找他。所以他一直等着这么一天，但这一天好像确实有点太过突然。
怎么就突然答应他和他在一起了呢？
他胡乱想着的时候，已经被她拉到了二食堂的楼梯口，二食堂在二楼，人不是很多，他们来到一个单独做面的窗口，她问完他，就跟做面的师傅说“师傅，两份三鲜面！”
等面的时候他们俩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着，许南洲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好奇地问她“大学时候，经常来吃面吗？”
“舟舟喜欢吃面，所以我们经常来这儿。”怕他不知道说的是谁，林湘晚又解释“就是专门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生，她叫江意舟，温屿人。”
“恩，我知道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我记得她男朋友经常请你吃饭。”
那时候程为是经常过来，江意舟有时候就非得带着她，她其实也挺不好意思当电灯泡。但有过那么几次，抵不住他们的盛情邀请，江意舟的心事她知道的。
“也不是经常，她男朋友后来也没怎么来了。”林湘晚说。
“分了？”许南洲问。
林湘晚此时并不太想说江意舟的事情，不过复杂了，说起来就要说很久。刚好这个时候面煮好了，窗口的师傅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喊着。
两人起身一起去端面，窗口右侧是放料区，有葱，香菜，醋，辣椒等。
林湘晚放了点辣椒，她知道许南洲就喜欢清淡的，也没给他加。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食堂的角落吃面，许南洲有电话进来。应该是他研究组的小伙伴打来的，还挺忙的样子，很多术语林湘晚也听不懂，就坐在对面默默地吃面。
等他接完电话，林湘晚问“你很忙吗？一会我自己找个酒店就好。”
“不忙，不用找。”他说“吃完我带你逛逛学校。”
“那今晚住哪里？”
许南洲漫不经心地说“跟我一起。”
林湘晚夹面的手一顿，因为这句话体温瞬间都上升了几个度，难道恋爱了就是这样吗？她没敢抬头看他，额头上有薄薄的一层汗，不知是吃面热的还是紧张的。但转头一想，既然都鼓起勇气来暨云找他了，不该这样退缩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淡定淡定，她心里默念，低头强迫自己吃完了碗里的面。
等吃完面，许南洲又给她买了一杯热奶茶叫她放在手里拿着，另一只手又十指交缠握住拉着她走。
他们在小湖边的长椅上坐下，冬天冷，路上根本没有什么学生。但幸好今天没有什么风，坐在此处说说话也是可以的。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许南洲问她。
林湘晚知道他一直憋着没问，今天自己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而此刻，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远处的路灯太暗了，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也好，那样，他也看不见她的。
“程阿姨回来了，我和她见过面了。”林湘晚没想瞒他。
许南洲呼吸一顿，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手撑在膝盖低着头轻声问“都知道了？”
林湘晚上前揽住他的胳膊说“恩，我都知道了。”
随后她听到他嗓子里难受地“啧”了一声，仿佛在表示不满，他不想这样的。
“你别怪程阿姨，我觉得她说得对，这事情你要瞒着我，我们就永远会有隔阂。现在说清楚了，不是很好吗？”
“可我不想你难受。也不想你因为这样答应跟我在一起。”许南洲转过头去看她，虽然灯光昏暗，但还是能看见轮廓的，包括她的眉眼。
“我答应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林湘晚看着他认真地说着。她终于把这句藏在心底十年的话说出来“本来你这周回来，我就要告诉你的，只不过程阿姨跟我说了那些事，提前了两天而已。”
林湘晚努力吸了吸鼻子，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只要一想到程棠今天和她说的那些事就心塞得难受。
许南洲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把人一把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见不得她哭“别哭了，都过去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找你了吗？”
“可是我一想到一想到当时你你跟我告别让我我一个人回家，我说不关你事，我好坏啊，我怎么能这样伤你的心。”林湘晚说这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句话磕磕碰碰地，哽咽了好几回。
“别哭，你不知道而已，不怪你的。”许南洲轻声地哄着。
可林湘晚根本哭得根本停不下来“不是的，我就是不好，还让你写检讨，还让你追我，还跟你吵架。”
“吵架？什么时候？”许南洲没想到。
“就是那次你问我是不是交男朋友那次。”
“那不叫吵架，那是我一个人犯糊涂了，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难受的。”
“呜呜呜”
她趴在他的肩头哭着，泪水把他的羽绒服都打湿了。许南洲轻轻拍着她的背，想起她高中时候哭的那次，哭得很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后竟然问他有没有带纸巾。
这次他笑着说“小哭包，别哭了，这次我也没有带纸巾。”
林湘晚不管，就想哭，就想抱着他，她像小猫似地蹭了下他肩头，真的把眼泪都擦在了他衣服上，跟之前一样。
他低沉地笑出声来“这衣服明天没法穿了。”
“你就没别的衣服吗？”她嘟哝道。
“没有。”许南洲说。
“那我给你买好不好，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买。”
许南洲听她说这句，心里一阵心酸，这个词太敏感了，那段还债的日子，永远都是别人来催他交款，从来都没有人主动说给他买什么。
大学时候，程棠远在英国，也会打款给他，可毕竟隔得那么远，一年都见不了几回。
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了口气才说“好。”声音低低沉沉哑着，林湘晚听出了压抑的难受。
她脸上挂着泪却抱得他更紧“阿南，在我面前不需要隐忍，你要我就会给，从今以后你不再是独自一人，我会和你并肩前行。”
“你喊我什么？”许南洲惊讶地问她。
“阿南。”她毫不掩饰地又喊了一声。
然后许南洲蓦地开心得笑了，唇角勾起“以后都这么喊我好不好？”
林湘晚没应。这自然是不可以的。也就是现在这么暗，她才敢那么放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感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眼睛湿漉漉一片，手心也出了汗。
许南洲把她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慢慢拿下来，仔细地借着微光看她的脸，而后抬起手用指腹慢慢地摩挲着她的眼睑，想要为她揩去泪痕。一遍一遍地，他察觉到她的呼吸都乱了节奏，身体微颤着。
一种微妙的情愫蔓延，两个人在黑暗中紧盯着彼此。许南洲再也压制不住似地低下头，慢慢地靠近她，一下又一下吻上她的眼睛，眼睑，就像对待自己最珍贵的宝贝，轻柔安抚。舍不得让她哭，舍不得让她难受，一点都不想。他轻轻地，温柔到了极致，一点点地往下，最后吻上了她的唇，一开始像蜻蜓点水般，就像他们在操场的那个吻，但后来随着他呼吸声越来越重，这个吻也越来越深入了，他并不满足于此，撬开她的牙关，伸了进去，炽热交缠，舌尖都发了麻。慢慢地，他又像侵略者一样不放过她每个角落，就这么灼着她，
林湘晚被他吻得有点晕乎乎地，只能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感受他带给她极致的温柔，她浅浅地呼吸着，又被他的气息勾着，感觉自己就要沦陷于此。全身都有酥酥麻麻的电流绕过，好像是舌尖传来的。整个身体都发烫了，就像被火烤一般。
最后，她羞赧地靠在许南洲的肩头大口大口地喘气，来减缓脑子缺氧的状态。完全没有想过在云大校园的湖边跟他接吻，幸好是晚上，没人路过，这处昏暗，也不会有人发现。但这真正意义上的初吻确实还挺刺激的。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不知道许南洲是什么感觉，但她心里顿时有烟花在燃起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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